第2章 风雨中(1/1)

首发：~第2章 风雨中

秋雨瑟瑟，分外寒凉，被秋风扫落的黄叶，再被雨水浸泡，烂糊成一团，使得道路分外难行，一不留神，就会脚下打滑，摔得人半天爬不起身。

孟宝衣撑着桐油伞，小心翼翼的沿街而行，瘦弱的身体在秋风秋雨的夹击下，显得格外的无助。

她的背上背着一只竹筐，用几层粗布紧紧裹着，以防止雨水飞溅进去，就连伞面也尽力后倾，将竹筐遮得严严实实，哪怕自己的前襟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也没有将伞面向自己多移半分。

天气不好，向来热闹喧嚣的街市上，此时也是一片清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气象，沿街的店铺里大多空荡荡的，掌柜守着帐台打盹儿，伙计们无聊的拿着小马扎坐在檐下数从檐上落下来的雨滴儿。

偶尔有客人从店铺里出来，也是行色匆匆，提着买好的物品顶风冒雨的快步往家中赶回去。

孟宝衣与那个客人擦肩而过，不留神两把伞的伞檐撞到一处，只觉得一股大力透过伞面传来，直接震得她握不住伞柄，掉了下去。

风雨瞬间就扑头盖脸的压下来，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将背后的竹筐转到胸前，用身体死死护住。

“对不住……对不住……”

撞到她的人一边道歉，一边替她将桐油伞捡起，递了过来。

孟宝衣顾不上理会，紧张的低头检查竹筐，确认只有一角被雨水打湿，从湿痕来看，应该不会浸透到里面去，这才松了口气，接过了伞，道了声“不妨事，雨天风大路滑，大叔慢些儿”，却对自己的肩背早就湿透了风一吹就透心凉毫不在意。

因这桩意外，她越发的小心起来，终于一路平安的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流霞绣庄。

绣庄掌事沈云娘与孟宝衣相熟，见她身上湿透的进来，立时心疼道：“冷风冷雨的，何苦这样赶着来，我又不曾与你定死了时日，晚个一日半日的，还怕我赖你的帐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就命人从茶水间里倒了碗姜汤出来。

孟宝衣也不与她客气，一口气喝了姜汤，火辣辣的汤水立时就冲散了她身上的寒凉。

“原是我着急，云姨你来瞧瞧这批新绣品，比往日送来的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解开了竹筐外面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粗布，被雨水打湿的那一角，果然没有渗透进里面去，竹筐里的绣品完好无损，每一件外面都用一层透气又防尘的细绢包着，打开细绢，一幅幅精妙绝伦的绣品就这样铺展在沈云娘的眼前。

“嘶……”

沈云娘身为掌事，这些年也算见识了不少上等绣品，但眼前这大大小小共十幅绣品还是惊到了她。

“宝、宝姐儿，这、这都是你绣的？”

旋即她又连连摇头。

“不可能，你小小年纪，纵然是自幼捻针劈线，也终是缺了历练沉淀，哪能拥有如此浑然天成的技艺，非十数年的经验和磨砺，绝不能……咦，莫非是你娘的身子大好了，这些都是出自她的手不成？”

孟宝衣的绣技，都是传自她的母亲岑氏，早些年岑氏就常往流云绣庄寄卖绣品，一来二去，与沈云娘结下姐妹之情，就连孟宝衣都是在沈云娘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只是前几年岑氏一病不起，家中生计几乎都落在当时才刚满十二岁的孟宝衣身上，母女俩家无别业，也没有男人支撑门庭，带着个年迈的老妈子守着一栋小独院过活，一家生计全靠售卖绣品。

岑氏这一倒下，孟宝衣就不得不硬着头皮拿着自己的绣品过来，只是她虽有天分，但毕竟年少，绣技尚显稚嫩，哪里能与岑氏相提并论，还是沈云娘念着情分，多有帮衬，这才勉强熬过了头两年。

然而孟宝衣骨子里是有几分倔强的，哪肯白受这人情，这几年她日夜苦习绣技，硬是一点点的磨了出来，如今她的绣技不说强过岑氏，也足以养活娘儿俩了。

沈云娘是亲眼看着她一日日的长进，如何不清楚她的能力，眼前这十幅绣品，绝对不是现在的孟宝衣能绣出来的，倒是岑氏若这几年没病着，沉下心磨砺一番，还是有几分可能达到这般程度。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大可能，上个月孟宝衣来送绣品时，还是满面忧色，说是她娘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原来吃的药渐渐不大起效，想要另外再请个郎中给瞧瞧。

短短一个月，岑氏就算是个神仙，也断不能拥有此神技。

面对沈云娘的质质疑，孟宝衣含笑不语，只示意她再仔细瞧瞧。

沈云娘震惊过后，恢复了几分冷静，因天气不好，厅中光线昏暗，她索性命人关了门窗，又用厚厚的黑帘挡住门窗缝隙，彻底隔绝了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