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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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第一天，不用再一大早爬起来上学，程安然关掉闹钟，难得睡了个懒觉。

一觉睡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明媚灿烂的阳光洒落在窗台上，连带着让人心情都舒畅起来。

程安然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实在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开始写作业。

经过七个人商量之后，一致同意把爬山的时间定在十月四号，避开景区人流量最大的前三天，以免人挤人，玩得也不开心。

这样一来，前三天就没什么事。

不过这几天放假，程母菜摊生意很好，一个人有时候都忙不过来，照顾程父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程安然身上。

快至中午，程安然算着时间停下笔，提着饭盒去了一趟医院。

先前住在程父隔壁床的曲老太太已经康复出院，病房里又来了新的病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着面容十分稚嫩，比程安然还小上好几岁。

程安然见过几次，但都没怎么说话。今天去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在给小姑娘喂饭，看见程安然进门，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程安然先是一愣，随后回以礼貌的一笑。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程父康复得很好，已经能独自坐直身体了，吃饭也不再需要人一口一口喂，就是手指还不够灵活，暂时不能用筷子。

程安然把饭菜都端出来，洗干净勺子递给程父，自己则拿了双筷子，父女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程父问程安然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程安然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说给他听，还说自己交到了很多新朋友，过两天和他们一起出去爬山，等以后有机会介绍给程父认识。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生活和学习上细碎的琐事，程父没有一点不耐烦，又听她说交了新朋友，脸上更是多了些欣慰的笑容。

吃完饭，程父开始睡午觉，程安然没着急走，先把碗给洗了，扣着沥水，然后窝在沙发上也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程父有个身体检查，程安然全程跟着一起，检查完再拿着报告去找董医生。

作为神外的顶级专家，董云舒每天都很忙，尤其坐诊的时候，病人络绎不绝，都是从五湖四海专门过来的。

这会儿她刚看完一个病人，正拿着一张脑ct的片子，想教身后的实习生怎么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敲门声。

一抬头，发现许久未见的小姑娘正犹犹豫豫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来。

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董云舒笑了笑，招招手道：“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程安然这才走进门诊室，迟疑了下，轻声解释说：“看您挺忙的，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现在是看诊时间，就算你不进来，总会有别的病人进来。”

董云舒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报告单，“你爸爸检查完了？来，给我看看。”

程安然把报告单递了过去。

这次报告单有些厚，总共好几页纸，董云舒认真翻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松开：“挺好的，各项指标都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可以开始准备康复训练了。”

听见这话，程安然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重重落地，巴掌大的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谢谢董医生。”

董云舒把报告单还给她，接着面容变得严肃了些：“回去之后，跟你爸爸打个预防针。虽然可以开始做康复训练了，但这个过程花费时间很长，可能两三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最后能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即使是我，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想要恢复得与常人无异，从医学上来说，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与医生的配合程度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需要病人自己有强大的毅力和决心，必须每天坚持不懈，一旦中途停下，前面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话董云舒不是第一次说了，之前或多或少也跟程母提醒过。

舆论压力之下，现在医患关系越来越紧张，有些话尽管不好听，但还是必须提前跟患者及家属打好招呼，毕竟医生也只是人，肯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倘若患者抱有太大的希望，一旦最后希望破灭，医生往往会成为承受怒火乃至舆论攻击的对象。

年轻的时候，董云舒可以不怕这些，只凭着一腔热血和对医学事业的热爱做事，但人至中年，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不得不为丈夫和儿子多考虑一些。

他们都是她的软肋。

董云舒现在将这些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对程安然又说一遍，是因为知道她读过更多的书，希望她能够对医生的职业有一种更清晰明了的认识，而不仅仅停留于治病救人这一浅显的层面上。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医术最高明的医生，面对疾病，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程安然也没有辜负董云舒的期望，她听出了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老实说，作为病人家属，她自然最希望医生能够给一颗定心丸，可站在医生的角度，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天真和不切实际。

上帝和神仙都没办法给的保证，又怎么能奢求同为平凡人的医生呢。

沉默良久，程安然终于再次开口：“董医生，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回去和爸爸说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或好或坏，爸爸现在还能活着，我和妈妈就很满足了。”

说完，她起身给对方鞠了一躬，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董云舒心头一暖，笑着冲她点点头：“好，去吧。”

程安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门诊室，出去的时候，不忘顺手轻轻把门带上。

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影随着门缝渐渐紧闭而消失，坐在角落里始终没有出声的实习生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