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欺负小孩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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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一次大集不容易，少上一天工，少挣一天工分，还要搭贴1毛钱的牛车费，所以几乎每个人的背筐里都装得满满的。

回程中，牛车轱辘一路都“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令冯巧巧觉得，它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似的，不过直到进了村口，它始终都坚挺着。

冯巧巧还没下牛车，就眼尖地看到了离着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柳树下，她家四凤坐在地上，浑身沾满了泥，正捂着脸在哭，一旁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娃满脸幸灾乐祸：

“哼！我奶说了，你那个扫把星娘勾搭上了镇上的男人，她卷了你爸的抚恤金，扔下你们四个拖油瓶，跟那个男人跑了！”

“呜呜呜！你胡说，娘最疼我们，才不会不要我们呢！你是个坏蛋，臭哥哥！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也不叫你哥哥了！”四凤泪眼滂沱道。

“你以为我稀罕你叫哥哥？奶说了，你娘不安分，谁知道你们四个是不是我大伯的种！

这些年你们白吃了彭家的粮，白穿了彭家的衣，回头就找人把你们都卖了，我们彭家可不能白吃亏，替野男人养野孩子！”男娃恶意满满道。

“你，你，你！哇呜呜呜！”四凤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气得直接大哭起来。

冯巧巧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连背筐都顾不上卸，直接从牛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伸手在男娃脸上左右开弓，扇了几个耳光。

“哇哇哇啊！”男娃下意识张嘴大哭，眼泪鼻涕横流，看起来脏极了。

这男娃是彭勇的二弟彭义家的长子彭金蛋，最是个爱嚼舌根子的娃，论武力值他当然不敢跟彭大龙三兄弟比，但他平时也没少背着他们偷偷骂四凤。

今天他敢说这些，肯定是早上他奶奶徐二妮在冯巧巧这儿吃了亏，所以回去在家里一通乱骂，这孩子听到了，就到这儿学舌根儿来着。

估计是想到大伯娘冯巧巧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胆子也肥了，不但骂，还敢动手打四凤了。

冯巧巧在农村长大，深知对付这些嚼舌根子的，辩白是没有用的，对骂也只能引来更多恶意的猜测，最直接有效的就是一顿暴揍。

哪怕事后会面临一些麻烦，但揍过一顿之后，他下回再想胡说八道时，总会有些胆怯的。

“闭嘴！再哭，我还揍你！”冯巧巧厉声道。

“嗝儿，嗝儿，呜呜！”彭金蛋被吓得连连打嗝儿，哭都不敢哭了。

他被她这一通巴掌给打蒙了，在他印象中，大伯母平时胆子特别小，被他娘他奶欺负时，屁都不敢放一个，受了气也只会拿彭大龙兄弟三个出气。

今儿个她该不会是中邪了，被恶鬼附体了，所以才敢打他吧？

思及此，彭金蛋更胆怯了，吓得瑟缩成一团儿，一声都不敢吭。

“我警告你，再敢乱嚼舌根子，我就拿烧红的钳子把你舌头给拔下来！记住了吗？”冯巧巧再接再厉威胁他。

“记，记住了！”彭金蛋连连点头。

“现在，过来给妹妹道歉！”冯巧巧道。

“四凤，妹，妹妹，我错了，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彭金蛋结结巴巴道。

“今天挨打的事儿，回去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以后我见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吗？”冯巧巧恶狠狠瞪着他道。

她外出大半天，头发被汗水和灰尘糊满了，看起来乱糟糟的，再加上此刻凶狠的表情，看在彭金蛋眼里，就更像个女鬼了，这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大伯娘一定是被恶鬼给附体了。

“我听，听到了，大伯娘你晚上别来找我好不好？大伯的抚恤金是我奶拿的，大龙他们的抚养费，也是我奶他们背着你领的，我一毛都没花过，呜呜呜呜！”彭金蛋哭得小脸儿都花了。

欺负小孩子这种事儿，冯巧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干，虽然微微有点儿心虚，但心里却是畅快极了。

她轻轻瞟了彭金蛋一眼，弯腰拉起四凤，用手帕轻轻擦干她的眼泪，拉着她的手转身走了。

彭金蛋直到目送她走远，才跌跌撞撞往家跑：被恶鬼附体的大伯母实在太可怕了！他要回家找娘，求安慰！

牛车上的人一番大采购之后，此刻又累又饿，一个个都归心似箭，连看热闹的心都没了，一下车就都往自家去了，冯巧巧这番做派都没人看到。

就算看到了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熊孩子谁家都有，大人的八卦热闹还有点儿看透，谁会去关心大人管教熊孩子？

冯巧巧其实也不怕彭家人知道，毕竟她刚才的一番威吓，从彭金蛋嘴里套出了一个重大的信息——原来她家四个娃果然是有上头发的抚养费，不过被徐二妮给冒领了。

怪不得彭家人把她们母子撵出来的时候，会舍得让他们去住彭家的老房子，而且他们母子四人的户口也始终都在彭家的户口本儿上，并没有被分出来。

原来他们是打着这主意，每月领着四个孩子的抚养费，补贴彭家，还要让冯巧巧这个冤大头，独自承担起抚养四个孩子的重担。

一旦她受不了改嫁了，他们就可以直接把四个孩子偷偷卖了，然后继续心安理得享受着他们的抚养费。

冯巧巧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当奶奶的，就算她恨她这个儿媳妇，为什么对四个孙子孙女也能这么狠毒呢？

“娘，娘，你买啥好东西了？”小女娃怯怯地扯着衣袖，仰头望着她道。

“娘买了白面，今晚给你做野菜窝窝，你哥他们今天有没有挖野菜回来？”冯巧巧回过神来道。

“有有有，大哥今天带着二哥和三哥去山上掏鸟窝了，他们掏到了五颗鸟蛋呢，大哥说要煮了给我们吃，我不同意，要等娘回来一起吃。”四凤一脸讨好冲着她笑。

小女娃满眼都是对母爱的渴望，看得冯巧巧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她也是用这样讨好的眼神看着偶尔回来探一次亲的妈妈，怀着一颗卑微的心，祈盼着她能够分一点点关注给她，可惜，她还是抛弃了她，一去不回头。

“好，今晚咱们吃鸟蛋面糊饼，咱们现在就去自留地里摘几根葱花儿配上，保证香的你咬舌头！”冯巧巧伸手揉揉她枯黄的乱发，笑得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