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黑牡丹(2/2)

首发：~第130章 黑牡丹

和往年一样，秋收之前，庄大憨必须到满洲里跟俄国人洽谈苞米生意。可是今年非常不顺利，俄罗斯的大型养猪场纷纷倒闭，对苞米的需求急剧减少。庄大憨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出现在渔窝棚，致使杨大林中了孙洪发的美人计，就是在纠缠中俄双方的购销合同。

几经周折，合同内的粮食才算卖出去，表妹庄晓敏又把他缠上了！

赵春生被县供电局提拔到局里当科长了。人的地位变了，心态感情也随之变化。

庄小敏跟他提出领证儿结婚，他含含糊糊没置可否。第二天去局里上班，再就没回来。

最麻烦的是，庄小敏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打心眼儿里说，叶渔灯根本没看好又馋又懒又邋遢，空长着一副漂亮脸蛋儿的庄小敏。可是，年轻人自由恋爱，她也不好过多干预。

现在儿子赵春生已经提拔到县里上班，对庄小敏也不再那么热乎了。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庄大憨开着小解放，一直在电业局门口等到赵春生下班，才把他叫上车一路回到渔窝棚。

叶渔灯把大憨让到椅子上坐下：“大憨，婶子知道你是为小敏的事儿来的。你也知道，婶子不是糊涂人。他们谈恋爱我也不好干预，可是你想想小敏那样儿，除了脸蛋儿漂亮，过日子能行么？春生就是不当干部，就算在老江湾跟你种地，我也看不好小敏那丫头啊。”

庄大憨闷了半天才说：“我早就不看好小敏和春生他们俩。也一再告诉小敏做人要强。无奈，她不争气呀。渔窝棚养的多数都是懒人，像你这样勤快能干的实在不多。可是你别忘了，当时你没反对还处处护着庄晓敏，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她毕竟何春生处对象呢嘛。”

“那时怎么没觉得不般配？那时咱们穷啊，穷得连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那时候咱们困难啊，春生上班连台自行车都没有。娶媳妇儿，敢想么？”

叶渔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在庄大憨面前，她觉得心虚理亏……

庄大憨：“春生，你知道大战电老虎那个晚上，我为啥把你支开？为的就是我被打残了、打死了，你们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从那时开始，一场恋爱谈下来五六年。我没想多你们能坚持这么久，佩服你们！”

赵春生：“大憨哥，我不是……”

“没什么不是的。我也不是把你拉回来非得劝和不可。男子汉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处朋友如此，处对象，夫妻过日子同样如此。一个农村姑娘要嫁给一个电业局的科长，这很不般配。”

赵春生：“这些天我就在纠结……”

“呵呵，纠结得好啊。我这个人憨了吧唧的就不知道纠结，朱四丫比我大那么多，有那样一个娘家哥哥，还带着一身病，我还是不纠结。人活的是品，连青梅竹马，处了五六年的女朋友都弃之如敝履，那么其他朋友呢？同事之间呢？我庄大憨没资格玩儿铡美案，但我不知道你将来怎么做人。”

叶渔灯：“大憨哪，其实这也不能怪春生。晓敏那孩子又馋又懒，功夫都在那张脸上……”

庄大憨：“灯婶儿，同样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们娘俩给我一句痛快话，成，咱们尽早张罗办喜事；不成，明天我就带她去医院，打胎！”

庄大憨，沉闷，决绝！

叶渔灯明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大憨难听的话还没说出来。社里的孟大有两口子，胡秋云王雅梅，包括老荞面江懵灯，都得骂儿子是陈世美！

人这辈子活的是什么？是名声！名声坏了，别说一个小小的科长，就是局长县长也难保不出事。

叶渔灯虽然穷苦大半辈子，可是处处要强要脸；只有这次在儿女亲事上犯了糊涂。

现在又被庄大憨打醒了！

退亲，打胎。这种事做出来，传出去，赵家在老江湾还怎么待下去？儿子这一辈子怎么抬头见人？

叶渔灯沉默了半天：“大憨，这事儿是婶子犯糊涂。明天就把晓敏接过来，让他们登记结婚！”

粮食一旦卖出去，赵家就把喜事办了。再不办，庄小敏就显怀了。

庄大憨托庄大相在县城给他们买了新楼房，庄小敏才跟着赵春生离开了渔窝棚。

这段大憨最看不好的姻缘，却勉勉强强的修成正果了。谁都无法预测他们将来的日子是否幸福。大憨现在看来是对得起表妹庄小敏，可是他也是利用了庄小敏父女干倒了小皇上。如果庄小敏不能嫁给赵春生，那他可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苞米卖不出去，小白楼的生意也不好。

李狗皮来消费过两次超过两百块钱的吃喝，再也不来了。

那两千块钱，哪够黑牡丹挥霍的。他最后来那次是一次买了十斤散装老白干儿。他要去渔窝棚驻呆河网去。

驻呆河网的人都居止不定，江里鱼快当就住在渔窝棚；江里鱼希拉，就回家睡。这可苦了黑牡丹了，封江驻网，江边渔窝棚群到处都是人；在家里和杨大林偷情，李狗皮不知啥时候就回来。

杨大林不驻网，但那渔窝棚附近经常人来人往。就算黑牡丹不在乎，杨大林也不敢明目张胆跟她搞破鞋。

她真恨不得李狗皮掉冰窟窿里淹死。

杨大林不是不缺钱。苞米卖不出去，自己又放不下架子下江打鱼。家里的钱多数都攥在娘和媳妇儿的手里，没有正当理由他一分也要不出来。可是，王雅芬是个无底洞啊。他现在才明白朱老三贪了那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年底，他把农民上缴的承包款悄悄地留出两万，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准备在恰当的时候送给孙洪发。

按老江湾的风俗，结婚办喜事，都得去喝喜酒随礼。村干部更得带头，孙洪发得去，杨大林更不能不去。李狗皮王雅芬当然也落不下。

村干部那桌酒席，王雅芬必然上前敬酒，眉目传情，打情骂俏。

他们这桌酒还没散，孟大有风风火火赶了回来：“春生晓敏，托你们的福啊！你们结婚这股喜气都惊动河神爷了。鱼出快当，从天亮到现在我起了三次网，四千来斤哪！”

鱼快当，那就是河神爷赏钱啦！很多人本想不醉不归，现在也得放下碗筷，随了礼钱，赶奔江上去。

赵德方一高兴，所有餐桌再加一道炖江鱼，这叫连年有鱼！

李狗皮吃了几口炖江鱼，喝了一杯酒，也跟着下江了。

王雅芬知道，她天天盼望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