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5章 石磐陀
五、
石磐陀
“你们不饿吗?一齐吃点呗。”温八边说边拿起勺子去舀锅里的肉汤。
“住手,这汤里有古怪!”五哥突然暴喝一声,腾身跃起一脚踢翻了方桌!肉汤、馕、锅、盆连同方桌,顿时都向石鞑儿和独眼老太飞去!
我的视线被飞起的桌子阻挡,不知两人如何躲避,却只见叮咣一阵乱响,锅儿盆儿都被什么力量弹击地向四面飞射出去。
我还没从眼前的骤变中反应过来,只听喀呲一声,方桌碎裂半边,石鞑儿破桌而出,像一头灵猿一样撞向五哥。五哥侧身稍让过对方来势,左手一搭石鞑儿打过来的手腕,右手背在他面门上一扫。石鞑儿痛呼一声,冲出去数步,再转回头,口鼻上早已鲜血淋漓。
原来五哥还是个练家子!说时迟,那时快,石鞑儿怪叫一声又向五哥扑来。郑楚生抄起一条长凳也上去助拳。石鞑儿抬起左臂一架,啪喳一声竟用肘尖生生将长凳打断一截!
五哥喝道:“闪开!”抢到郑楚生身前,拳脚并用对着石鞑儿一阵机关枪似的连续暴击。石鞑儿招架不迭,被打的连声痛叫。石鞑儿抵受不住急忙后退几步,只见他脖子一扭,双臂屈伸,两腿一蹲一跨,唰唰摆了个架势。
五哥一看他这起手势,笑道:“嗬?‘通臂拳’!好好,你小子只管招呼过来!”说着弓身踮脚,摆出了个“金雕展翅”的起手势。
石鞑儿嗷地一声扑上来,五哥挺身迎上。先一招“野马分鬃”荡开石鞑儿的两膀,接着探身欺入中怀,右肩在石鞑儿胸肩上猛地一撞。还没等石鞑儿站定,右肘迅出,连环捣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石鞑儿闷哼一声,噔噔倒退两步,痛地五官都扭到了一处。
“哎,小子!怎么着?”五哥嘎巴嘎巴捏着手指关节说,“还来不来?”
石鞑儿捂着剧痛的肚子半蹲在角落,可是眼睛仍旧恶狠狠地盯着五哥。
郑楚生一看胜负已分,根本用不着自己帮忙,于是把长凳丢到一边得意地冲石鞑儿晃着大脑袋道:“小子,你还狂不?敢跟五哥……。”话音赤未落,身后突然“啊——!”一声尖叫。畜生急回头,陈妍竟已落在了独眼老妇的手中!
陈妍的头颈被老妇夹在腋下,正拼命挣扎。可别看老妇既是年老力衰又是驼背独眼,可任凭陈妍如何奋力,就是无法挣脱。
“日你妈x!”郑楚生怒吼一声,就向老妇扑去。
“站住!”五哥厉声喝止道。郑楚生早红了眼,哪里刹得住脚步。只见他大吼着就要冲到老妇面前时,老妇的右手一扬,郑楚生“哦!”地一声跟中了一枪似的竟仰面往后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畜生!”我忙过去看他。“别动!”五哥上来,伸出手指在郑楚生的耳根下颏骨根处一顶,郑楚生顿时喉头乱响,哇地呕出一口黄水。而黄水落地,其中竟有一条两寸余长的肉色小虫,在地上拼命乱扭,其状说不出的可怖骇人。
“这是‘吸喉螉’!”陈远纲惊呼道。
咦?!他怎么回认识?可我不及细想,这时老妇发出一阵阵桀桀的怪笑,慢慢从大袖中伸出左手。我的天,那哪里叫作手,简直就是鸡爪!只见她竖出食指,那指甲足有寸余长,而且还污青污青的。
“你干什么!”我盯着老妇和陈妍,大喝道。老妇又一阵怪笑,竟张开大嘴巴,伸出了舌头来。她的这条舌头,若不是从嘴里伸出来,任你是无论如何看不出是条舌头的。因为她的舌头没有半点血色,要是割下来往案子上一摆,就是条白花花的肥肉。
老妇抬起左手,竟把食指的指甲在自己的舌头上猛然一划!
那白花花的舌头上被划出一道斜长的口子,顿时血涌满口。不过我看着老妇的血,却觉得色泽比常人淡了不少,就像是掺过了水的一样。
老妇伸着长长的食指指甲,在齿缝、唇角溢出的鲜血中一蘸,指甲尖上便沾了一滴血珠。
我恶心地直想吐,骂道:“他妈的你个变态!”五哥对温八道:“跟她说,放了那女孩儿!”
温八叽哩咕噜地向老妇说了一通,老妇没回答,又是一阵怪笑。
五哥说:“老八告诉她,再不放手,老子叫她交待在这儿!”温八翻译一遍。谁知老妇毫无惧色,反把沾了血滴的指甲移到了陈妍的头上。接着胳膊一使劲,勒地陈妍大张着嘴喘不上气。那指甲就停在陈妍的檀口上方,看着那指甲尖上欲坠的血珠,我不由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这时石鞑儿从后面走上来,从地上拣起断落的半截长凳,照着五哥的后脑狠狠打去!五哥是什么身手?只见他半躬腰急转身,滴溜转到一侧,堪堪避过石鞑儿的一击。
石鞑儿这一凳砸空,两肋门户顿时大开。五哥右掌呈刀,疾切向石鞑儿右肋。石鞑儿前一招的力道已使老,抽不回身,喀嚓一声,右肋便生生吃了五哥这记手刀。
石鞑儿只觉痛彻心脾,这一下不知断去了几条肋骨。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五哥倒转手腕,反捏住石鞑儿的双手,一招反擒拿手,就把石鞑儿的双臂硬扳成了个“倒弹琵琶”。石鞑儿奋力挣扎了两下,五哥手上一用劲儿,把他两条胳膊扯得骨节格格直响。
石鞑儿痛地大呼,五哥说:“老八,给那老妖婆说,换人!”温八对老妇说了。独眼老妇听后目露凶光,嘴里咿咿呀呀怪叫着什么。
五哥说:“同她讲,那个丫头跟我没关系,拿她来要挟我,没用!”说着他在石鞑儿身后,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双手扣住石鞑儿的两臂用力一扯。石鞑儿惨叫一声,表情极其痛楚。
独眼老妇此时竟闭上眼睛,口中呜哩呜噜地念念念有词,旋即猛地睁开双眼,左手伸出往五哥脚下一指。
五哥本能地往脚下一看,只见两脚底下的方砖竟动了!五哥吃了一惊,忙移开双脚。就见方砖咯咯直响,咔啦咔啦竟拱出无数黑色的头发丝样的东西!
“快闪开!”陈远纲大吼道,“这是‘发虺’!”
五哥大骇,丢开石鞑儿,一个“倒跌脚”唰地仰面倒翻出去。再落地,那些黑丝样的东西正以蛇形飞快地向他爬来。
别看五哥身手了得,可面对为些细小的异物却不知如何对付。眼看它们已欺到近前,五哥只好再闪。不料他身子刚一动,地上那些“黑丝”一根根竟蜷起来成个弓形。五哥心惊不好,可人已跃起无法可施。眼见“黑丝”成了弓,个个弯成“满弦”,嗖嗖细响如箭般尽数“射”向自己!
五哥眼看就要中招,只见陈远纲一个箭步跨上去,手中甩出一条白毛巾。那毛巾旋成二人传里耍的那样,在空中飞快地转成了个圆形。只听噗噗声响,“黑丝”大都射上了毛巾。
五哥落下,就地一滚,贴到墙角,一眼看只几根被毛巾打落的“黑丝”正在地上向自己爬来。他见“黑丝”已经迫得甚近,左右又有破桌断椅阻碍,干脆背贴墙壁,喇溜一声竟滑了上去(对,就是“滑”了上去)!
啊?!我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五哥在墙上却惊呼一声,唿地扑落地上。脚刚沾地,他忙不迭地脱掉外套,只见外套的后背竟被不知什么东西灼地直冒青烟!
陈远纲道:“小心脚下!”五哥一低头,那几根“黑丝”已爬上了他的脚面,正使劲往里钻。五哥穿的是美式军靴,“黑丝”似乎也不能轻易钻入,就在靴面上乱扎乱拱。
陈远纲手拿一个塑料瓶,抢步上前,我一看竟是从尉犁小店里拿的葡萄糖。陈远纲把糖水往五哥脚上一泼,说来奇怪,那些“黑丝”被糖水一浇,顿时根根萎毙,一瞬间全都软倒。再过几秒,竟渐渐化成了黑水,在五哥脚上留下了一小片污渍。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惊问道。而且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陈远纲是怎么认识这“黑丝”的,又是怎么知道它的破解之法的?
陈远纲拧好糖水瓶,看看独眼老太,“古古伊萨普鲁彭加,得勒儿喂卜斯。”
啊?!他还会说番语!我低声问温八说:“他说的啥?”
温八也很吃惊,“是番话,就是石鞑儿说的那一种。”
石鞑儿从地上痛苦地爬起来,两膀巨痛,有一只肩头还被扯脱了臼。他咬牙恨视了五哥一眼,又有点儿打怵,未敢有所动作,悻悻地退到了独眼老太的身后。
独眼老妇见石鞑儿摆脱挟制,气势大盛,勒着陈妍又蹦又跳,口中还哼着咿咿呀呀的什么歌声。
我见形势大为不利,心说海哥要在就好了。就在这时,五哥把手背在身后,伸了个“三”出来。我还没弄明白,五哥又伸成了个“二”。我这下明白了,果然接下来五哥又伸出了“一”。就在同时,温八双手一扬,数道寒光疾射向独眼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