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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章 金枝玉碎(2)
营帐里，烛火忽明忽暗，玉蘅几人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默不作声。
玉蘅这会儿才渐渐地感觉出些害怕来，她看着面前的地上，那一块儿黑色的影，分明也是个人形，可她就是无来由的觉得，这影子的主人应是食人的猛兽，会将她们一一拆骨入腹。
耳边传来微微的抽泣声，不知是谁的。
玉蘅只听见坐在上头的几个男人呵呵笑着，有一个还不停地敲着小几，像在给这场荒唐事奏乐。
“方才她们来的路上我都瞄过一眼了，这回这几个可比去年的俊，皮白肉嫩，得劲儿。”说罢，这人还乐起来。
玉蘅看见身前的影子挽起袖子，那动作就像是猛兽开荤前张开血盆大口一般吓人。她身子微颤，每根汗毛都立起来，她咬紧牙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抖得太明显。
“我看过了，这个最合我眼缘儿，兄弟们别跟我争……”
“蒙恂。”玉蘅眼前的影子多了一副，拦住了前人，，“你且等等，阿轩没到呢，还是先请他过目的好。”
“阿轩又不好这个。”先头过来的那人往后退了一小步，手也收回去。但很快，他语气讪讪地道“最后还不是分给我们。”
“阿轩那是还没开窍呢，自然不懂这其中滋味！咱们玩咱们的，不必管他。”
“就是啊，春宵苦短，阿轩不解风情不能也让咱们跟着受那罪。”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哄笑一阵后像是达成了一致，咯咯笑着，不一会儿就来挑人了。
也许是那被唤作蒙恂的人说一眼挑中了她，旁人不愿与他相争，也许只是因为她容貌不出众，总之那些人都从玉蘅身前略过，没其他人来选她。
心里的麻木让玉蘅都忘了双腿的酸麻，她的余光里，眼看着那些同来的女孩子一个个被扯走，她们细声呜咽，如惊弓之鸟。
玉蘅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终究还是逃不掉啊。
她忽然有了一瞬动摇，活着，却活得如此屈辱，当真是她想要的吗？
终于，蒙恂又朝她伸出手，五指上半点茧子不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真正舞刀弄剑过的人，更别说他袖口用金线绣着的精致如意纹，还有拇指上戴着的玛瑙扳指，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行头。
玉蘅兀自咽了咽口水，眼泪在眼里打转儿，她心怦怦跳，眼看着蒙恂的手就要落在她肩上——
“这么晚了，你们还有心情折腾？”身后有人从营帐外头进来，带着阵阵凉风，吹得玉蘅脖子一缩。方才那一瞬她是真做了认命的打算，可这一下被打断，她像是濒死的鱼又沾着了几滴水，忽然有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来人，肩膀也缩了缩，避开了蒙恂的触碰。可在与来人目光交汇的一瞬，玉蘅却又惊惶地重新低下头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长相。
面前的蒙恂这会儿顾不上他，见他来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大步迈到玉蘅面前，把背后的烛火挡得严严实实，玉蘅只觉周遭都昏黑下来。
“等等。”
她刚被人搀住臂弯，方才那来人便伸手拦住了蒙恂，将那登徒子的手拨开。
可玉蘅悬着的心不敢放下。那双青底描金靴在玉蘅面前站定，吓得玉蘅大气不敢出，紧紧捏着身侧的裙角。
忽然，那人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迅捷，玉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托着与他仰面相对了。
即便在这种关头，玉蘅也一眼瞧出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
玉蘅暗暗有些不齿，死到临头自己竟还关注这些。
眼前人的神情玉蘅看不懂。她想，或许是方才她抬眼瞧人的举动让眼前人觉得被冒犯。
不然为何他一脸探究？
玉蘅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半晌，眼前人沉声道：“这个，归我了。”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几个人，顿住拉着姑娘往外走的步子，错愕在原地，彼此交换着目光，又一同看向玉蘅被人挑起的面庞，琢磨半天。
玉蘅心里吓得扑通扑通跳，在这样的审度下，她只觉得自己憋闷到快要喘不过气。
“行吗？”他偏头去看身侧的人，语气冷冷，显然不是商量的语气。
“行！怎么不行！这你能想通，兄弟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归你，归你。”说罢，蒙恂到一旁拉了另一位姑娘便急匆匆跑出去了，顺手将那几位看热闹的也轰走了，几人一出帐子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连美人在侧也顾不上调笑，直念叨着稀奇。
“这阿轩今儿真是怪哉，我瞧那人儿生得也没多标致，也就蒙恂那样儿的瞧得上……”
……
那人瞧过玉蘅两眼，便丢下她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帐子外头的小卒送她到自己营帐立。
玉蘅脚腕上还戴着镣铐，走得慢，引路的小卒打余光瞧见她有些跟不上，便把步子放缓，这会儿也不像方才那般板着脸了，呲着牙笑岑岑地看着她：“咱们不急，小将军是到杨大将军那儿点卯去了，兴许还得留下用杯茶，姑娘慢些，不急，不急的。”
他笑得敞亮，玉蘅却看得心里发堵。
绕过许多小营帐，再往前行几步路，在营地最外头很僻静的一处地方，才是方才那人的营帐了，那小卒同门口站着的守卫言语两声，走上前替玉蘅打帘子。
玉蘅迈步走到门口，里头虽没人却燃着灯，把四处都照亮，玉蘅打眼便能瞧清里头——四下的白布兜着风，眼前所见不过一处书案，一张放着茶具的圆桌、四张小凳，还有一旁那一张用有些低矮的床榻。
东西都是好东西，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可是这么随意地摆在帐子里头，连盆花草也没有，显得便有些简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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