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2/2)

首发：~第17章 第17章

看颜栎的表情，她好像根本没想过“回家”这回事，她看上去有些呆，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江面，又抬起头来，说：“好饿啊，我请你吃饭吧。”

颜栎带他去了路边的一家小面馆，要了两碗牛肉面，又特地向老板嘱咐，“各加一份牛肉。”

徐杳悄悄打量这家面馆，折叠小木桌，塑料凳子，没有瓶盖的醋，装辣椒油的豁口瓷碗……老板端了面来，颜栎直接拉开书包，从里面摸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出去。

察觉到徐杳盯着她看，颜栎笑了笑，这下又有些腼腆了，毕竟面对面坐着，刚认识不久，免不了四目相对，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徐杳问道：“你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颜栎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难道你不是？”

徐杳忍不住笑了，也不回答，取了一双筷子仔细擦了擦，递给她。

颜栎低头吃面，再一抬头，发现徐杳竟然已经吃完了，她面露诧异，“你也饿了吗？”

徐杳笑着点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其实他一直口味比较清淡，也很少吃面食，这样重油重盐的一碗街边小面，完全谈不上好吃，但他也的确没有撒谎。

吃完饭，两人在巷子里绕着打转，漫无目的，但就是脚下不停，徐杳看出她不想回家，反正自己也没有别的安排，也乐于陪她一起。

看到路边有家奶茶店，徐杳过去买了两杯，很快又提着跑回到马路这头，问她：“要香芋味的还是草莓味的？”

其实味道口感都差不多，只是添加了不同的色素，所以是一杯紫色一杯粉色。

颜栎倒真是想了很久，最后是抛了硬币才选定，“那就香芋好了。”

两人喝着甜腻的冲兑奶茶，慢慢走去了汽车站的方向。

面前是一座立交桥，从天桥上走过去，对面就是汽车站。

颜栎还是有些犹豫，虽然理智知道自己最好是回家，情感上却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她心不在焉踢着脚下的石子，看向旁边的人，她想说些什么。

“小心！”徐杳冲她喊，整个人往前倾，胳膊往前探，似乎想拽住她。

颜栎自己觉得天旋地转，巨大的引擎声响在耳边，一辆摩托车飞速驶过，她肩膀传来剧痛——好险没有撞到，只是书包被人抢走了。

颜栎踉跄两步，脑袋晕晕乎乎地追着跑，看见有几张钞票在空中飞旋，轻飘飘掉在地上，更远处是浓烈的柴油尾气，摩托车早就不见踪影。

徐杳拉住她，“不能追，这是机动车道。”

颜栎神情恍惚，没有反应过来，徐杳把她扶到路边长椅上坐下，自己小心翼翼探脚出去，捡回了那几张钱，一张一百，三张二十，还有一个五毛硬币。

徐杳手里捏着钱，也在长椅上坐下，两人又是很久没有说话。

颜栎最终还是坐上了回镇上的大巴车，和来时不同的是，徐杳坐在了她旁边。因为他告诉她，“我们好像顺路，一起走吧。”

天色已经晚了，这趟大巴车人很少，此时再看窗外的景色，就只觉得安静，安静得叫人茫然。

最后还是颜栎安慰他，“没事，本来也没多少钱，是我太不小心了。”

徐杳没有回答，只说：“你要睡一会儿吗，到站了我叫你。”

徐杳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大巴车没有具体站点，一般是随叫随停，如果没有及时开口，司机也不会理你，直接就开走了。

颜栎没有睡意，静静看着窗外，看见熟悉的街道就喊了声师傅，大巴车停下，徐杳也一起下车了。

颜栎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刚走出几步，街对面跑过来一个人，是个四十左右的阿姨，拉着颜栎左看右看，连连感叹，“哎哟，你跑哪儿去了嘛，你们家找你一天了，还有你爸，刚出来连饭都没吃一口，满大街找你去了！”

颜栎低着头不说话，那阿姨又拍她一下，“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

颜栎便点点头，往大伯家的方向走，只是，越走脚步越沉，好像越来越绝望，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东西沉甸甸压在她的肩膀，她叹了口气，停在原地。

远处传来声音，徐杳也提醒她，“好像是在叫你的名字。”

颜栎抬头一看，远处电线杆下，站着堂姐、大伯、伯母，还有一个头发很短，样子有点熟悉的中年男人，正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颜栎这时候更不想走了，她有点不甘，又有点愧疚，又偷偷瞥一眼中年男人，也有那么一点思念吧。

中年男人大步走过来，动作也很快，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在颜栎脸上。

后面的大伯伯母赶紧冲过来拦他，“人找到就好，你打她干嘛——”

徐杳心头突突直跳，这是他从未设想过也从未经历过的场景，正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动作晚了一步，没有来得及阻止。

此时他站在颜栎面前，又愤怒又难过——大概生活环境幸福的人总是格外善良——他手足无措，想从兜里掏出纸巾来，但仔细一看，月光照耀下，颜栎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要流眼泪的前兆。

颜栎站在原地，冷冰冰地看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就像看待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她轻蔑道：“你还是继续被关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