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晦气(2/3)

首发：~第4章 03，晦气

曾经云倾的父皇登基时，都城上空浓云四起，犹如青龙盘旋，其壮丽之姿，在坊间口口相传。同年，云倾出生在腊月二十三，正是云封的祭龙节，直接导致云倾的地位从出生起就不同于其他兄弟姐妹。她甚至没有封号，被百姓称为“青龙公主”，比大公主还要受人尊敬。

如果说宫里的人都等着看她病死的热闹，那百姓们绝对是打心底里希望她长命百岁。

百姓信仰青龙，青龙就像他们的神明。

放眼整个云封国，相信青龙真实存在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但却没有谁敢说自己见过青龙的真身。

除了一个多年来踪迹不定的神棍——方大师。

去年起，都城以南的齐烟镇接连发生命案。每七日夜必有一起，受害者都来自齐烟镇的原山村。

尸体毫无挣扎痛苦的痕迹，伤口像是被腐蚀，不像是普通的割伤或是撕裂。怪异之处在于，这些尸体都不完整，从头到脚，凶手每次都会取走一个部位。

事发后，原山村关门闭户，逐渐萧条冷清，某夜，有人家趁黑搬走，第二夜便又紧跟着几家，几夜过后，原山村就这么空了。

没有线索，破案无门，官府便想着请风水大师来一探情况。

这时，方大师自信满满地出现了。

他让人把银子准备好，在原山村后山摆阵作法。

呜哩哇啦一通念，他突然像被神怪附了身，发疯一般，边大喊边脱衣服边奔跑，顶着夜风嗷嗷地喊：“怨气，全都是怨气！怨气压顶！……这里有冥灵的诅咒！快跑啊啊啊啊！……”

人跑就跑吧，银子怎么还顺走了？

官兵马上去追，追了好久才把他给追回来，二话不说给他一顿毒打。要不是他疯疯癫癫，看起来不太正常，早就给他抓牢里去了。

后来巡逻的官兵撤离，原山村彻底变成了荒芜的凶村。

云倾为了方大师安危着想，特意偷偷把他“请”到了城西郊的晴碧楼。楼内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四角还有符咒加持法阵，可谓易进难出。

关了半个月后，某夜，方大师难忍烦闷，嚷嚷着要喝酒。

云倾亲自去了一趟，送了宫中好酒给他。他拎着酒壶倚在凳子上，仰头对嘴往里灌。

一壶灌下肚，他竟不疯也不傻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作法时，我那是开了天眼的。我说的话不是我说的话，是天！是天啊！如今没了天眼，我肉体凡胎，哪会懂天的旨意。你关我再久，也是徒劳。”

云倾让他再作一次法，再问一次天。

但他说：“天眼不是想开就开的，我能随便瞎开着玩，不早就得道成仙了么。我现在顶多就是个半仙，得游历四海，积攒修为，待时机成熟，方能再开一次。”

云倾问他何时才是时机成熟。

他答非所问：“不是我吹啊，我这四十多年来总共开了三次，已经很不错了。剑沉山有个王老头你知道吧？那是我道友！他半辈子就开了一次，那一次也没什么大用，就是收了个徒弟，比起我老方，水平还是差远了。”

云倾又问起他关于见过青龙真身的事。

他砸吧砸吧嘴：“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事儿呢，都过去多久了，那会儿……我还是个英俊潇洒的小郎君呢。哎，我年轻时候那模样，那气质，多少姑娘争破了头要嫁给我……”

云倾直翻白眼，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感兴趣的只有两点，一个是青龙真身，另一个是“冥灵的诅咒”。

她不是没怀疑过方大师装神弄鬼，但调查冥灵这么久，任何一点微小的线索都极为重大，她不敢错过，便只能相信。

冥灵，关乎着她的命。

传说中，冥灵是一棵古树，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1]。通天而长，其貌巨观，枝叶栖云傍月，枝干高耸九重天，乃是神树，孕育天下四象，二十八星宿。

几千年前，冥灵树上结的四颗果子坠落，携带着神界向人间降下的四道诅咒，引发了天地间剧烈的震荡，生灵死伤无数。那四颗果子便是四冥灵，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

诅咒真正的内容虽不得而知，但诅咒并非不能破，传说只要力量强大者将冥灵降服，便能转凶为吉。云封百姓相信这一说法，认为他们的天子就是能将冥灵降服，带来祥瑞的人。

不过……

云倾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觉得，她那素未谋面的生母才是真正的力量强大者。

原因是她身上有一张青龙笺，就藏在她贴身的小香囊中。

小小的薄薄的一张，水火不侵。上面画着一条面相凶狠的青龙，还写着朱砂色的符文。如果她没戴在身上，小香囊还会自己“找过来”，像是会认主的活物。

她的生母名玄幽，无姓，难产而死，她的生辰便是玄幽的忌日。

玄幽生前嘱咐过年少的唐愿，让他以后好好守着云倾，青龙笺的存在要保密，对任何人包括皇帝在内都不可说，否则云倾将因此丧命。而云倾更是万万不能带着青龙笺离开云封，甚至连都城都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将会为云封引来灭顶之灾。

唐愿把话一字不落地传给云倾，云倾便把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慢慢地，随着她长大，青龙笺的存在成了束缚她的最大禁锢。

她不知道生母所说的一切是否跟冥灵的诅咒有关，也不知道每年生辰的定格，又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