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请人(1/1)

首发：~第58章 请人

武应警惕地环望众人，在唐杳抬手示意下退到后方：“众位不在各自院里母女团聚，纠集此处是何意？”

“二娘子这是要去哪？好不容易妹妹们回来了，后厨早已备好酒菜，尚不曾好生谢过你呢。”吴姨娘脸上堆起笑，全然没有了那日咄咄相逼的嘴脸。

陈姨娘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附应：“是呀，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大夫人肯定也希望女儿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的。”

“母亲身子虚疲，这才刚刚歇下呢，再说父兄不在，谈何一家团聚？就算这顿饭起来吃也吃不下，我看能免则免，还是改下次吧。”

陈姨娘神情难堪，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三娘子这时开口道：“我与五妹妹全赖姐姐搭救，这才能够脱离崔家。心中不胜感恩，娘亲让人摆了一桌酒菜是想好生谢过二姐姐，都是一家子姐妹，二姐姐真不领情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还拒绝便是不想认自家姐妹，唐杳又不是真想与家中断绝，自然也不能回一个‘是’字。

“都是一家子姐妹，说这些就生份了。”唐杳吁声，她低头与武应说了一句，主动走了过去，便算是应了她们的邀请。

吴姨娘欣喜道：“今晚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咱们这些娘们儿饭量小肯定吃不完，不如就让这位侍卫小哥也一起来吧？”

“武侍卫要回去覆命，莫要留他了。”

唐杳挥挥手，武应作了抱拳的动作，披着斜阳余晖离开唐府。吴姨娘露出惋惜之色，不过很快便转换脸色，几个人簇拥着唐杳去了小院。

唐家祖辈也曾辉煌过，丰城这处祖宅分在了长房嫡长的唐父手里，纵然这些年日渐颓败，虽是强弩之末，可偌大的祖宅依稀能够窥见过去唐家的繁盛面貌。

唐家宅邸极大，唐绍风流纨绔的毛病多少正是承自其父，唐父除了正房嫡妻，妾室姨娘亦收了不少。只是后来唐父被下大狱，唐绍见势不对卷钱逃家。没有能够镇得住人的当家主母，内宅自然也乱了。

先是府中恶仆作乱，再是年轻的姨娘跟人跑了，余下的人不是无处可去便是贪图唐府钱财的，像吴姨娘陈姨娘这般早年嫁给唐父的，如今人老色衰、娘家又没依靠，就只能死死抓住唐家这根救命稻草。

其实，但凡家里有个能够话事作主的人，即便那人是窝囊废物如唐绍，她们都不敢在唐杳面前如此放肆。

此时，这些人簇拥着唐杳来到小院子，桌上摆了好酒好菜，人人脸上挂着笑意，就像回到了从前没有针锋相对的和平表象。

“你是不知道，初初听闻老爷被抓，咱们府里个个都吓坏了。有人说要抄家，还有说要诛九族的！”吴姨娘一边斟酒一边唏嘘：“没过几天，就传出大郎君从中馈拿钱跑了！听说大夫人把中馈钥匙给他，原是想让他拿钱出去给老爷出去打点关系的，没成想这不孝子弟竟……”

她的话到一半，似是才想起这不孝子弟是对面人的亲兄长，掩嘴把话咽回去：“来来来，吃饭吃菜。”

唐杳没动筷子，只将斟满的酒一饮而下。

这人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膈应她。唐杳何尝不知自家兄长的劣根性，这人不仅把面临危机的唐家置身事外，更在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拿钱走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母亲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亲儿子。

“大郎君走后，家里就只剩些不成事的女眷，一会儿说这院子丢了东西，一会儿说那院子丢了人，阖府上下没人不是心惊胆战。”陈姨娘这时接话道：“偏偏大夫人又病了，刘妈是个不会管事的下人，这些日子要不是吴姨娘替大夫人管着家，没等你回来这个家怕是早就散了……”

唐杳听到这里，会心一笑：“吴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番话原是陈姨娘要说的，但被唐杳抢先说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吴姨娘抛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也不是想图什么，留下来的这里的姨娘就数我和陈姨娘在府里待得最久、跟了老爷也最久。若不是我为唐家育有儿女，早已把这里当家、把大夫人当亲姐妹，我也可以像其他们那样当个甩手掌柜，更甚者像其他人那样一走了之……”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有意无意朝唐杳那里睇一眼：“我活了半辈子，其实早就没有别的指望了，余生就图我这唯一的女儿能够过得好。”

陈姨娘迫不及待地接话：“我也是我也是。”

唐杳颌首：“她们都是唐家的儿女，只要这个家还在，只要你们愿意，你们每个人永远都是唐家的一份子。”

堂而皇之的话谁都会说，吴姨娘想听她说的却不是这个：“三娘子和五娘子都还年轻，她们总不能一辈子吃住家里的。”

唐杳将饮尽的空杯轻轻放下：“我应该已经把选择的余地都告诉你们了。”

吴姨娘脸色微变，她朝女儿投去一眼，三娘子立刻开口：“当然，你的意思我们都理解。”

“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能够回到自己的家、回到母亲身边，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三娘子眼神暗闪：“二姐姐，你视我们为一家人，自然不愿过多承情……可我们深蒙他人之恩，莫说偿还、却连道谢都没有一句，岂不显得礼数不周，忘恩负义？”

一股轻风吹散席间酒暖，唐杳面无表情地望向她：“所以你是想？”

三娘子被她这般盯着，凭白显出几分紧张，但她仍是与私底下想好那般壮着胆说：“听闻崔家之所以不予追究，凭白放我与五妹妹回家，乃是承蒙来自京府的武王世孙的恩情。”

“我与五妹妹商量着，想亲自登门拜谢他。”

唐杳垂眸，盯着手里的空酒杯，良久之后堪堪长吐一口浊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闻言，在座其他四人不由自主坐直背脊，便听她说：“故而我也私下考虑过这个问题，方才已经托武侍卫回去转达，请世孙过府一趟。”

座上四人既惊又喜，她们想过唐杳不答应，甚至千方百计阻止她们见武王世孙，却独独没想到她这般识趣，竟直接派人去请他。

三娘子没想到惊喜来得这般快，她白天刚从崔府回来，回来之后便与吴姨娘商量对策，既未冼去一身疲累，更未来得及精心装扮，此时就要见武王世孙了，这可怎么成？

一时间三娘子有些坐不住，在她对面一杯杯饮酒的唐杳绯颊馥馥，挑灯的光晕照在那张艳霞瑰丽的脸庞上，仿佛整个人都会发光一般。

反观自己、再看身旁神情拘谨的五娘子，未施粉黛的小脸紧张得越发苍淡，这下三娘子越发暗恨起唐杳使的一手阴招，硬生生打散了她们的好计划。

让她俩这般模样去见武王世孙，岂会留下好印象？

恰恰就在此时，下人来报称府上有客到了，乃是姓武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