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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6章 讨人
“两位姨娘来了。”
绿拂将人请入座，进来的是两名作妇人装束的女子，看容貌与唐杳有几分相似，同时也能看出较年少一些。
这是吴姨娘与陈姨娘的女儿，在府中排行第三与第五。今日听闻外家有人上门，三娘子与五娘子皆感到十分诧异。
她们被送进崔家已经半年有余，这大半年来外家人对她们二人无有问津。此时她们见到这所谓的外家人，竟是那据说在送嫁途中死去的唐杳，登时二人脸色都变了，互视一眼心思各异。
唐杳抬首扫过二人，重新与绿拂道：“既然人已经到了，那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敢问我府上两位娘子可是因为我这作家姐的当初坠崖失踪未能履行婚约，故而才被迫入崔府为妾的？”
绿拂寻思：“可以这么说。”
唐杳颌首：“但崔大郎君曾直言崔唐两家的婚约理应作罢，如此是否不存在由她们代我过门的前提？”
绿拂不以为然：“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们是我们内宅里的九姨娘与十姨娘，老爷平日多有怜爱，你欲将她们讨回去，可曾问过她们的意思？”
“你既唤她们姨娘，便该知道她们不是嫁，而是迫为人妾。”唐杳掀了掀眼皮：“她们眼下芳华正好，比之你我还要年轻，年纪轻轻便将大半辈子抵给半百老头，岂不可惜？”
她这话是说给三娘子与五娘子听的，那两人神色各异，却无一吱声，直至绿拂幽幽一叹：“看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小娘子听了准不合意，便不打掩几位叙旧了，我先到外面等等罢。”
她起身径直往外走，武应一个大男人不好留在这里，也跟着出去。
外人走了，姐妹三人却不显热络。嫡庶是一道鸿沟，从前唐杳要侍疾，常年陪伴母亲病榻前，更没有余暇玩乐，与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也就日渐疏远。
彼此关系不亲，此时唐杳上门讨人，看在三娘子与五娘子眼里就很是意味不明：“你是怎么回来？我分明听说你已经……”
“大难不死，勉强苟活下来而己。”虽说关系不亲，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五娘子去年才刚刚及笄，唐杳望着妹妹稚嫩的脸庞，到底还是放软语气：“你们收拾行装便随我回家吧，崔家人不敢留难咱们的。”
两人互视一眼，三娘子眼神透着探究：“父亲可是出狱了？家中一切安好？我在崔府也并非全然双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家里败落至斯，外人不明就里，对咱家嫉恶如仇……”
唐杳打断她的话：“父亲的事一时半会恐怕不能善了，家中虽乱，但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总能挺过去的。”
三娘子不说话，眼里透着不信任。五娘子黯然神伤：“可我们已非清白之身，回去又有何意义？”
唐杳不答反问：“留在这里难道就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说话的是三娘子，“留在这里，至少有什么事老爷都能庇护我们。可回那个家，谁能救得了谁？”
唐杳目光转向她：“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不想跟你走，可我已经失身于崔老爷，便是跟你回去也难再嫁人。而且家里如今这般乱，就连父亲亦自顾不暇，更何况是咱们这里小辈……”三娘子被她乌沉沉的双眼盯着，心里没由来的一阵虚，可她还是坚持说：“再说、再说就算我们现在走得了，难保崔家人不会日后发难，与其那时撕破脸，不如留下来，反正在哪不是过日子？”
她挽住五娘子的手，试图得到认同。五娘子嗫嚅，虽不算认同，但也没有否定。
“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今日我既然能上门讨人，就不怕明日崔家冲咱们发难。”唐杳将对吴姨娘与陈姨娘的许诺一一转告给二人：“你若是想嫁，日后家里会找人为你另择婚配；你若不想，家里也绝不会赶你走。”
两位娘子摇摆不定，三娘子狐疑道：“你是如何让崔大郎君同意解除两家婚约的？老爷知道吗？他难道就没意见？”
唐杳扯动嘴角：“不如待你家老爷回来了，你亲自问问？”
三娘子是有此意，可她也听出唐杳的讽刺之意：“二姐姐何必在此挖苦讽刺我？我俩如今身不由己，自是进退两难，及不上你这般自由。”
说这番话，无非还是心中埋怨。唐杳容色一淡：“是我不该如此武断，贸然让你们立下决意。今日我先回去，明日你们再给我答复，无论去留全凭己心，无人会逼你。”
两位娘子不再说话，唐杳起身出门，绿拂在院子里，似乎正与武应说着什么，见她出来，笑着迎上前：“看来相谈不欢呀。”
“也是，两位姨娘在府上好吃好住，何必随你回去过苦日子？不过她们定是不知小娘子如今跟了谁，否则定然恨不能现在就走。”
绿拂声音不大，却轻易落入三娘子耳里，她从屋里走出来：“二姐姐死里逃生，原来是有贵人相助。”
唐杳眉心一动，只见绿拂侧身，以彼此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语：“我就知你定不愿对她们说，毕竟小娘子醋性大，什么都得掖着藏着。”
“你说错了。”唐杳抬手将她拂开，言笑晏晏：“知我醋性大，那位什么都依我，离开满园的你就是最好证明。”
绿拂偏开身子，睇向那错身而过的姿影，里面跃动着隐晦的挑衅：“小娘子恐怕还是不够了解他。”
唐杳回她一眼：“比之某些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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