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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0章 坦言
武臻动作散慢地撩拨额前的湿发：“其他不觉得，药浴方面确有几分成效。也不知是否每日熏得我头昏目眩，已经五日不曾犯头疾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知他是嫌药味冲，唐杳皮笑肉不笑：“也许确是这个道理呢。”
武臻这几日被新药折磨脱了一层皮，突然觉得旧疾竟也不算什么，颇是心有余悸：“还得用药多少天？”
“再多十日。”唐杳掐指一算，魏东江的意思是第一次用药至少持续半个月，半个月后视情况加重或减轻药量，这就先不跟武臻明说了。
武臻面色淡淡，却不知是想到什么。
臭烘烘的药桶被下人搬了出去，门扇大开，浑浊的气息立刻被清新与舒畅的气流所取代。唐杳支颐倚坐窗边吹了好一阵风，昏昏欲睡间感受到武臻的靠近，她半掀眼皮：“世孙今日回来得真早，比我还早呢。”
“嗯，荆州的事快处理完了。”武臻单手托腮，就着相同的姿势坐在她正对面：“你呢？白天去哪了？”
“出去见了一个人。”唐杳回得不疾不徐。她将唐绍招进车厢，孤男寡女同处一车，还让随行侍女与车夫回避，这事迟早是要传进武臻耳朵里的。
唐杳略略支棱起精神，寻思着补了一句：“见了唐家大郎君唐绍。”
武臻替她拂顺被风吹乱的碎丝，语气不轻不重，听不见情绪：“可是他纠缠你？”
唐杳想了想，摇头说：“他追上马车，以为乘车出行的人是你。”
“然后？”
唐杳直言：“然后我请他上车一叙。”
武臻两眼微眯，吐出一道气息：“只有他跟你？”
“不可以？”唐杳支颐看他，似笑非笑。
武臻的眼神分明危险得直叫人寒毛倒竖，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细腻：“不可以。”
“即便他是我的嫡亲兄长呢？”
武臻闻声一顿，唐杳神色如常地继续问：“也不可以？”
武臻眼里闪过微光：“他是已经及冠的成年郎君，你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小娘子，即便是亲兄妹也不行。”
唐杳看他的眼神像食古不化的老迂腐：“我家可没你这般多规矩。”
“行，以后你是当家主母，不必要的规矩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武臻轻执她手，眼里闪现明晃晃笑意：“你终于肯对我说实话了？”
唐杳对这句‘当家主线’显得意兴阑珊：“我什么时候不与你说实话？”
不说不代表她说的都不是实话，反正当日崔永俪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唐杳就没觉得还有什么可隐瞒：“该说的崔二娘子都给你说的，若非那日你突然病倒，你想知道的她都会一一为你解惑呢。”
武臻却道：“我想听你说，而不是听她说。”
“都一样的。”唐杳不以为然，“她说的其实就是大部分事实，包括我随父亲登门拜会崔太守，父亲确是希望借女儿攀附崔家这根高枝，替他摆平栽在手里的烂摊子。”
“许是真看中我有几分姿色，崔老爷这些年分明娶了不少美妾，竟还能许个填房的名头给我们唐家，惹来嫡出的几位郎君女郎满心不悦。”唐杳牵动唇角，却没能勾出完整的笑意，不愿回味那些过往。
“我原已经认命了。”
“母亲说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去一别，便要尽心侍奉自己的夫君，莫再惦记自己的母家……”唐杳低嗤一声，细不可闻：“除了病弱的母亲，那个家原也无甚能让我惦记的。父亲拿我换得他想要的，我便当最后一次尽孝，生养之恩还他了。”
她原也认命了，再难也不过是苟且偷生，谁知老天爷与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她遇到五郎，焕发新的希望，又将她仅有的希望全部夺走。
温热的指腹触碰她冰凉的面颊，唐杳抬眸，透过武臻的瞳仁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武臻为她拭去眼泪，可她的眼泪不是因为被家人舍弃，而是因为她曾得到她所向往的人与生活，却又被老天无情剥夺而难过。
她落下的泪是因为她失去了五郎，五郎绝不是不值得的那个人。
武臻不会懂得。
唐杳噙着泪，嘴上却道：“你说的对。”
他不需要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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