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6章 下山原由
窗外的剑声已停，这表明云夜的今日晨练已经结束，但云夜并未进到屋内，也不知道他在院中干什么。方诺也没心思去关心云夜如何了，脑子里一直在消化童天元给他讲的这些。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对大恒四极有了个全面的了解。方诺此时脑子里疯狂的在进行头脑风暴，用他领先这个世界几千年的知识体系来给这大恒四极做了个全面的剖析。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一直在不停的变换，看的童天元也是莫名其妙。但童天元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如何的惊才艳艳。也没有出声打断方诺的思考。
这大恒四极分别占据神武大陆的四个方位，还各自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暂时无人可以取代他们的作用。妙就妙在这四家之间还没有利益重叠的地方，导致四家之间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反而相互之间惺惺相惜。
不说四家好成一家，但至少都是很默契的维护着四极在神武大陆目前的地位。导致现在四家首领的身份和地位，略高于八国的国主，略低于当今大恒天子。四家分别代表了文治，武功，钱财和信仰。简直就把八国拿捏的死死的。
虽然这四家都号称不参与八国之间的纷争，从四家目前的表现来看，也确实做到了这点，几百年都保持中立姿态。但还是那句话，这四家就像四把达摩克斯之剑一样，一直悬在八国的头顶。一把达摩克斯之剑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竟然有四把。这八国的境遇的也忒惨了点。
这也是八国目前没有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的原因之一。八国都知道，要是他们不把自身变强大，渐渐摆脱掉四极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影响，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在神武大陆做到唯我独尊。因此现在每个国家都在不同程度的在变法。想通过变法来从武力之外的渠道循序渐进的壮大自身。
当然了，四极也不是没有缺点，并且缺点非常明显。大恒四极全是靠自身的软实力影响着这个天下，它们既没有大量的土地，也没有海量人口，而且全都是偏安一隅。实际地盘和八国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别看岚山阁是藏在天行山脉的之中，但这不代表天行山脉就属于是岚山阁的地盘。天行山脉实在太大了，东西绵延数百公里，完全不是一个岚山阁就能掌控的了的。除了岚山阁所在的附近区域以外，稍远点的地方，岚山阁都是有心无力了。无尽的荒山加上密林，在这个年代里，想要完全征服天行山脉几乎是痴人说梦。
所以，大恒四极永远都不具备亲自下场争霸的实力。硬实力和八国对比那是天壤之别。倘若四极里某家如果做的太过火，伤及了八国里某国的根本利益。逼急了的话，某国拼着亡国也能把四极中的某家拉下水陪葬。这种事情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因此。目前整个大恒，天下间都保持住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这个平衡，也给大恒数百年的战乱，带来了一种和平的假象。虽然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小规模的边境摩擦。但国与国之间已经都非常克制了。那种全天下陷入兵锋的情况很久没有出现了。
所谓大争之世，即带来了无限的可能，也给各方释放了许多无形的枷锁。各家势力现在处理大事之前，都要考虑周全，否则一个连锁反应而导致的后果，谁都意料不到。有趣，真有趣。大恒朝如今的局面可比地球上战国时期的环境还要复杂的多。一个这样有趣的世界，就算方诺没有下山去找“三五”的计划，他也想下山去这神武大陆体验一番了。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打开的基因锁？
只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如何才能心甘情愿的放方诺下山？否则就算方诺独自跑下山，凭这老家伙的手段，方诺是断断没有好果子吃的，别看他一天没个正形。但他身为岚山阁主，拥有的实力和手段岂是从外表能看出的？但凡能力稍差一点，都不可能坐上阁主这个位置。四极的首领哪个不是当世人杰，绝代天骄。
良久后，方诺才从头脑风暴中脱离出来，他知道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不过他想了解的东西，他如今也都有答案。下面的问题就是怎么忽悠童天元放他下山了。方诺晃了晃脑袋，清扫了一下脑中那些繁杂的思维。双眼向童天元望去。只见童天元也正在笑眯眯看着他，桌上的茶具已经被童天元归位。又恢复了饮茶的功能。一杯热茶正在童天元手中冒着腾腾热气。
“你已经入定有两刻钟了。在想些什么？”童天元看着方诺发问道。这里的两刻钟是大恒朝的时间单位，换算成地球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左右。方诺的突然入定，半个小时也不算短了。
“徒儿也没想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日方才了解大恒四极的来龙去脉和各家的生存之道。所以便结合当今天下的局势略作梳理罢了，把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方诺答道。
“哦？那你把你的感悟说与为师听听。”童天元抿了口茶水，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方诺双臂抱胸，右手顶着下巴，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答道：“其实在徒儿看来，所谓的八国和四极之间是不可能有长久的和平的。现在我们大恒四极有这么高的地位，也不是八国想要看到的。只是形式所迫，不得已接受罢了。”
“他们现在能容忍四极的存在，无非是凭借某个国家单独的实力是不可能对四极之一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就连两个国家想联手都难以做到。毕竟八国相互之间的矛盾比和四极之间似乎更大。”
童天元闻言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能看到这点，说明你没有被我们当今四极崇高的地位所迷惑。正是因为八国之间国与国的不信任，四极才有生存的空间，八国既想利用我们四极对天下的影响为他们所用。又不愿意和四极之间牵扯太深。”
“呵呵，可惜目前看来，大恒四极中至少三家，都在潜移默化对着八国施加自己的影响力，虽然大恒四极都号称不干涉各国之间的争霸。可明里暗里谁知道布了多少暗子进去啊。其实这点八国的有识之士也未必不清楚，只是这些都是阳谋，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无能为力，在彻底撕破脸之前，只能默认如今这种局面。”方诺面对童天元的赞赏，继续侃侃而谈。
童天元眼睛一亮，笑着问道：“哦？你说的三家是哪三家？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方诺莞尔一笑答道：“岚山阁对各国的官场的渗透。万金楼对各国民间的渗透。离散谷对各国军方的渗透。至于天师府嘛。徒儿目前实在是看不懂，他们道门的所作所为太无欲无求了。徒儿说句诛心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无欲无求的人或组织。徒儿现在看不透。并不代表天师府没有追求。”
童天元顿时哈哈大笑：“不错，真的不错，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就把我们这三家的手段都看清楚了。其实也谈不上渗透，都是为了自保，未雨绸缪罢了。毕竟我们四极的体量和八国比起来实在太小了，一子落错，那便是万劫不复。至于天师府你现在看不透一点很正常。等你到时候和道门的人接触过，或许你就会明白他们要的是什么了。”
“为师知道你自己才思敏捷，定能融会贯通为师今天所说的这些。没想到你的感悟竟然如此之深。你自己做到心中有数就行。”童天元越看方诺越是高兴，他对这个徒儿是发自内心的满意。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接着说道：“不知徒儿还有其余疑问要为师解惑吗？不妨一并说来，为师知道的定然为你解说分明。”
“徒儿已经没有问题了。徒儿今天一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二是想了解一下大恒四极的来龙去脉以及四家的跟脚。”方诺如实答道，他知道，马上就是关于他能不能下山的关键时刻了。
“很好，既然你已无疑问，那么你可以回答为师最初问你的问题了吗？你为何要下山？莫非你下山就是为了去寻找你的亲人？”童天元轻声的询问道。
方诺望着童天元，点头道：“师父说的没错，徒儿在山上十八年，其实一直对自己的身世都很迷茫，想去找寻自己的亲人自然是一个原因，只是今天老师已经给了我身世的答案。我想关于这方面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去找的了。无非就是以后有机会去那个榷场看看，祭奠一下自己的母亲罢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我真正想下山的原因。是发现我继续在岚山阁待着，让我的学识无法更进一步了。我三岁开蒙，五岁承师父厚爱收入门墙。又得内院诸多老祖轮番教导，后又在群书殿学习自悟十余年。如今在岚山六院的学识里。医术方面徒儿只懂些医理。却从未给人看过病，所以医学一脉我自认还差的很远。但其他五院的学识，已经对徒儿毫无吸引力了。”
方诺此时背负双手，眼神看向窗外，装出一副似要与天比高的深邃模样：“徒儿想走的更高，就必须走出岚山阁，去整个天下看一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徒儿这十余年读的书何止万卷。可行的路却不过区区两三里，最远也就是到了山下的平安镇外围。连天行山脉都未曾走出过一次。我就犹如一朵温室里娇嫩的小花一般被豢养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靠书本上的描绘所得，并未自己真正的亲眼得见。”
“如今徒儿已经快十八了，所以我就想下山去看看，看看这大恒的如画江山，看看这世间的众生百态。看看这人间的悲欢离合。否则徒儿一直在岚山阁内闭门造车，只会把自己的眼界变的越来越窄。正所谓心有多大，这方世界就有多大，我要用身心去完全的感受这方世界。所以徒儿才有了要下山的强烈愿望。”方诺转过身来，眼神坚定的对着童天元诉说着自己要下山的原因。
至于方诺说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方诺现在的演技在线，目光真诚，语气坚定，表情也控制的很到位。一张s卡妥妥的没毛病。
童天元看着方诺态度决绝的说完这些话，沉默良久。童天元自己也猜测过方诺要下山的很多原因，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从方诺嘴里说出这个理由竟然有这么大的追求。他此刻看到的是一个天才对自己学识永不满足的追求，看到的是一个看清自己本心并知道路在何方的少年。
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清自己，而眼前的这个少年，未满十八岁，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怎么走。难得难得。其实自从童天元知道方诺想要下山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拦着，只是想问问看这个徒弟，下山的原因是为何，好让自己知道原因后安排诸多事宜，以护住这个爱徒的安危。
童天元也清楚的知道，下山是有好处的。他自己就天天在外面浪，岂能不知道眼界的重要性？方诺是他几乎内定的下任阁主，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倍加小心。下山不是问题，要下山后怎么护住自家孩子的安全才是童天元首先要考虑的大事。只要方诺说的理由不是无理取闹极不靠谱的那种，童天元都会放方诺下山去的。
童天元起身，拍了拍方诺肩膀道：“孩子，你的心迹为师明白了。难得你钟灵通透，小小年纪就看穿人生虚妄。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为师很欣慰。和你那几个师兄不同。这么些年来，为师对你其实并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没有真正教过你什么，但你要明白，不教你并不是不想教你，而是为师知道，你这种天才，教你太多反而会对你形成条条框框的固有观念。”
“你与绝大多数人不同，你在五岁的时候为师便发现你是属于那种需要自己去明悟世间道理的奇才，对你施教太多，反而于你不利。只有那些凡夫俗子才需要一个好老师耳提面命的去灌输学问。你没有让为师失望，这也证明当初为师的选择没错。还有大半个月就是你的冠礼了。冠礼后也意味着你真正成年，你要下山为师可以答应你，冠礼之后为师便不再拦你。但你也必须答应为师两个条件方可下山。”童天元满怀欣慰的对着方诺说道。
听到童天元同意他下山后，方诺心头狂跳，但又听到还有条件，便急忙问道：“冠礼的事情师父做主便是，敢问师父？徒儿下山是哪两个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