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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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以人祷，意思是要用活人做祭品。可是真正的神明并不会对凡人感兴趣，只有恶魔之类的怪物才会。

在想到要用活人做祭品的时候，苏末发现久病的自己居然会对这种行为产生恨意。同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居然非常肯定神明不会对凡人感兴趣。

这股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地强烈，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的苏末连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说真的，她一度怀疑在《帝王世纪》中所记载的这位殷史是不是真的会占卜，估计就是拿牲骨或者龟壳胡乱卜的。但凡参考一下神农时代的《连山易》、黄帝时代的《归藏易》，都不至于这么拉胯，说不定还能够抢先周文王一个朝代撰写出《周易》从而名垂青史。

除了“拉胯”以外，苏末一时半会儿实在找不出别的什么词语来评价这位殷史的占卜水平。

另外，如果在这个时候已经从西方引进了简单易上手的塔罗牌的话，那么这位殷史更是可以原地起飞，不用怎么费工夫就可以和拉胯划清界线了。

塔罗牌是一种来自于西方的古老的占卜工具，其起源时间和具体的发源地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给出证据确凿的答案。作为患病后的私下消遣方式之一，她是从七岁的时候开始接触塔罗牌的，如今她二十二岁，迄今为止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在接触塔罗牌的第五年，姜寻亲手绘制了一副一共七十八张的塔罗牌送给她作为她十二岁那年的生日礼物，从此之后这副出自于姜寻之手的塔罗牌就成为了她唯一的一副塔罗牌。

估计是转移注意力这一方法起了点效果，苏末的内心里逐渐地重归于平静。

“吾所为请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祷，吾请自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才向上苍求雨的，如果一定要用活人做祭品，那么请让我来成为这个祭品”。乍一听，在当时的奴隶社会的背景下确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民本思想”；但是仔细一品，不过是生而为人的自我感动罢了。因为神明向来最无情，更不可能会对蝼蚁慈悲，除非它们不怀好意。所以《帝王世纪》中所记载的“汤祷于桑林”的结局，未必是真的。

苏末正想得出神，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一名少女的身影，大约十六岁的样子，上玄衣下纁裳，衣裳的表面落有十二章纹，看不清脸。她站在神坛之下，周遭的人群四下散开，给她和她的一位旁人让出了一大片空地。这名少女似乎正在努力地隐忍着些什么，中途几次想要挣脱旁人的束缚冲上近在咫尺的神坛，却在旁人的苦苦哀求之下不得不屡次放弃。最终，这名少女没能够说得出话，也不知道是笑着还是哭来着，一动不动地看着神坛的方向，似乎是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道别。

几乎是在一瞬间，苏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的她连忙低眼，唯恐被正坐在典礼台下的众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似是有感而发，她素手一抬，将埙口朝上倾斜大约七十五度轻抵唇前，奏响了一曲天籁。起如雏凤初鸣，承如鼓腹击壤，转如十里恸哭，合似哀鸿遍野。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成汤爱民，百岁而崩。九世之乱，盘庚迁殷。武丁尚贤，既辟治世。帝辛自焚，再无人皇。敬神之地，归于终焉。

这一曲天籁，是《桑林》，却又不止是《桑林》。因为这埙音一起，便是整个殷商。

一曲终了，典礼台下依旧鸦雀无声，似乎是众人还没能够从刚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半晌过后，典礼台下终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其热烈程度全然不亚于秦子初先前上台发言的时候的。

苏末闻声下意识地朝秦子初所在的位置看去，结果发现秦子初也正看着自己，她们又双叒叕地对视上了。

苏末本以为秦子初还有后招在等着她，没想到秦子初在收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之后只是象征性地跟着大家拍了拍手。不过从秦子初的拍手频率里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敷衍就是了。

与其说是敷衍，不如说是心不在焉。

苏末原本不想深究秦子初心不在焉的原因的，奈何秦子初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

该不会是也被她刚才吹奏的《桑林》给震撼到了吧？秦子初这个老巫婆大概没有想到她能够现场编曲。

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的苏末当即对着正坐在典礼台下盯着她出神的秦子初做了一个口型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佬？”

这个口型刚做完，苏末就再次收到了来自于秦子初的嫣然一笑。只是这一次，秦子初的笑意比还在典礼台上的时候的真实了许多。

就在苏末因这丝笑意里多出来的真实而发愣时，她看见秦子初抬起了一根纤长的右食指，从右眼的下方开始一直向下滑至下颔线处，在一张靡颜腻理的脸上描绘出了一条路径。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被秦子初操作起来却带着蚀骨的撩人。而且这正是她刚才的眼泪掉落的路径。

居然被这个老巫婆给看见了？！

反应了过来的苏末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典礼台上显然不可能有地洞，因此她只能够别过脸面，不再看秦子初。

在满堂的议论声中，这场开学典礼终于圆满地降下了帷幕。

“对不起，给你们俩添麻烦了。”在礼堂内的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的时候，柳书意十分诚恳地对苏末和姜寻到了个歉。

“没关系，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姜寻听了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道，“反正在不少人的眼里，对你的袒护已经成了我和苏末犯贱的标志。”

这两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大度的样子。

察觉到了姜寻对自己的嫌弃的柳书意继而把目光投到了还未进行表态的苏末的身上。

“小事一桩，和你的其他事迹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不要放在心上。”察觉到了来自于柳书意的视线的苏末一脸认真地安抚柳书意道，“如果你实在感觉过意不去的话要不这样，你就当我死了吧。”

他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他分明知道相比起姜寻，苏末才是真正的“夺笋第一人”，山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大熊猫都是因为她才被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