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兵变前夕(2/2)

首发：~第35章 兵变前夕

蔓蔓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才不是呢！是房大人临走之前说服了我。现下留在府里的谋士以哥哥为首，武将只剩下尉迟将军。总不能等他们俩也被赶走了，我们一家真的变成孤魂野鬼任人宰割吧！我是个母亲，我要护着我的孩子们。”

“大西北的荒野上，为了保护狼崽，母狼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也一样。我也是个妻子，我家二郎下不了的决心，就由我来做这个坏人，就算以后千古论罪，顶多说二郎娶妻非贤。”蔓蔓的眼睛晶亮中透着坚毅。

落霞虽在草原长大，却觉得蔓蔓的离经叛道更甚自己。虽然不苟同，依旧坚定地开口说道：“小姐，我虽不赞同你的所为，但一定誓死追随。”“祖宗礼法于我本就不算什么，我只要我们一家子好好儿的。”

故事两头表过，这边蔓蔓主仆二人交着心，那厢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也在上演着一番争辩。尉迟敬德年少时打铁为生，后投在刘武周麾下，刘武周故去后，和李世民曾经数度交手，这打出来的交情，自然非比寻常。

尉迟敬德感念投诚后李世民的真心接纳和绝对信任，成了李世民身边最重要的一员武将。但李世民在夺嫡问题上的诸多犹豫让这个黑大汉大感不满，已是利刃悬顶，他不知道李世民还有什么退路可循？况且房杜二位大人临走前可是交代了任务给自己的，就算以死相逼，也要自家这位爷反出去。

“殿下，俺尉迟恭是个粗人，讲不了什么大道理。要是房、杜二公在此，早就痛心疾首、口若悬河了。现如今，祸事不日就会降临到咱们府中。您就算真的不为自己考虑，可以舍生取义，王妃和诸位王子、郡主该当何去何从。就算不为这一大家子和誓死相随的众将士考虑，难道就真的不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着想？”

尉迟敬德不禁握紧手中的九节鞭。“这大半江山可都是殿下您和将士们拼死搏杀换来的。我们这帮弟兄哪个不是刀口舔血、伤痛无数？跟着你的大多都是不肯趋炎附势的热血汉子。一朝太子得势，不愿归顺，唯有等着被清算。二爷，你还记得某归降后的第一顿酒吗？你说自己永远是我尉迟敬德可以倚靠的家人。这几个月，某挨了无数打，如非为了你，早就离开京城了。我尉迟敬德想奋力一搏，爷你可愿意！太子无容人之量、齐王骄纵奢靡非天下之福。话说了这么多，殿下若真的不听我的劝告，我也不能留在您的左右了，不如早日还去落草算了！”

看李世民沉吟不语，尉迟敬德回想着房玄龄教的说辞：“房先生临走前曾对某说：王今处事有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况且咱们蓄养在宫外的八百余名勇士，也已经悄悄进入府中，穿上铠甲手持利器，对峙的态势早就摆明，殿下早就没有罢手的机会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李世民听了尉迟敬德最后的陈述，心知必是房杜二人的心思，揉着眉心，挥了挥手。“房玄龄、杜如晦这不是逼我嘛！”看看眼前铁塔般的汉子，不禁又想起前不久他白挨的父皇那些鞭子。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了，护不住观音婢和几个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俩还在京城没走吧。敬德，你秘密的替我将房、杜二位大人传进府来。”尉迟敬德看了看秦王，心一横，说道：“二位大人说了，殿下没有下定决心前，别去找他们。省得大家两看相厌。”

李世民气得握紧了拳头，从条案旁的架子上抽出佩剑。“拿着这个，去见这两个混账东西，这就是我的决定。他们若敢不来，你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把他们押来。”

房杜二人见到持剑的尉迟恭，知道秦王心意已定，抚掌大笑。当夜就悄悄进了秦王府。

待到东方发白，才商量妥当：李世民向大家说了常何的态度。这常何早年曾经参加瓦岗军，后来跟着李密，等到李密落败，又投靠了王世充。王世充战败后，曾经跟在李世民身边做了参将，建唐后，经李元吉力荐，做了玄武门的守将。

因为李建成的拉拢，也为了报答杨珪媚的救命之恩，常何纳入太子党中。而李元吉之所以力荐常何，并非仅为了自己的兄长。常何算是李元吉为了自己的日后埋下的一枚棋子。

常何夫妇对杨珪媚极为忠心，见到玉佩后，自愿结下死盟充作内应。那血书现在就在李世民怀中。血书既出，此人可用，毋庸置疑。萧瑀本是清流贵胄，一直看不惯太子和齐王，也答应居中策应。

当前京师之中，太子、齐王势强，秦王兵力最弱。由李世民以淫乱宫闱向皇帝告发太子及齐王。皇帝必然震怒，再由萧瑀力劝皇帝，要求三兄弟当面对质。

一旦入宫对质，常何乃是太子的心腹，他二人必定选择从玄武门进宫。待这二人入了玄武门，由常何假传皇帝口谕，当日所议，乃是皇帝家事，为了保存脸面，随行军士一律玄武门外等候，不得入内。随后关上城门全力截杀。截杀后，尉迟敬德再以护驾为名，突入内宫，控制内宫态势。

秦王府众人将定下的计划细细推演了数遍，直到觉得没什么破绽，才决定依计行事。该入宫的八百勇士也会在今日夜间在常何当值时入宫。

“诸位大人，此事兹事体大，乃是掉脑袋的事情，各位及早送走家眷，只可成功，不许失败。”李世民开口说道。“这种时候哪能送走家眷引人耳目。成王败寇的事情，又有哪里安全，愿拖家带口与我王同生共死。只将小主子们送走便是。”众人又歃血为盟定在明天举事。

李世民回到后宅，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推开房门发现妻子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缝着衣服。“观音婢，你身子不好，讲了多少次了，这些事让下人做便好。”蔓蔓放下针线，将李世民拉到窗前坐下，打开窗户，倚到李世民怀中，看着泛白的天空中，已经模糊的、明灭不定的星星。

“二郎，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山东，我们也是这样相依相伴的看星星。只是这次东方泛白、星光明灭不清，天终于快亮了。这两天我得多做点，要不就来不及了。”李世民本来抚着头发的手僵在半空。“观音婢，你是不是已经听说了什么？”

蔓蔓抓住李世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摩挲。“这世间，只有二郎你才是我的天。管他什么祖宗礼法，管他什么世俗眼光，我只要你好好的。这次，我帮了房大人他们一点小忙，宫中吴姐姐她们关于天生异象的私语，是我教唆的。我既然敢做，自然也会自己告诉你我的作为。我早已经参与其中，脱不得身。”

李世民怔愣，但并不意外，这女子向来胆大。“房杜几位大人和我通过落霞偶有联系。我也知道今天你回来想和我说什么？我是不会离开你独活的。不日一役，你活我便活，你亡我自当相陪黄泉路，二郎绝不会孤寂。”

千军万马重创之下绝不轻弹男儿泪的李世民，觉得眼中有丝湿润。“这说的什么傻话？大丈夫当保家卫国、齐家治天下。如若连自己的妻儿也保护不了，又有何趣味？听话，过几天你和落霞夫妇二人先带着孩子们去城外别庄。平安了，我自会传讯息给你们，情形不妙，你们立马抄小路出关，能走多远是多远。云朗夫妇应该已经得了讯息，照时间算，他们已经到了萧关，自会接应你们。然后去突厥，除了云朗，智勇和尚应该也做了准备，如有意外，智勇会接受保护你和孩子们。”

蔓蔓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你想赶我走，今天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我已经让落霞他们带着孩子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若平安无事，落霞自会带他们回来。现在你让我去哪儿找他们？二郎，看，这是什么？”

蔓蔓拿出一把匕首，李世民一看，正是上次出关的时候，自己给观音婢防身的匕首，但这匕首却泛着一股幽蓝之光。

“这匕首我已经让落霞淬了毒，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若不在，我便不在。你我性命相依，绝不落单。”李世民一把夺过匕首，把刀鞘紧了两紧，好像这样这匕首便再也不会出鞘。“胡说，我若不在，你也要好好活着。”

“鸳鸯交颈眠，死亦不独穴。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二郎切莫忘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匕首还我，就算没有匕首，落霞可留了不少好东西给我，我可不想受辱与人。”蔓蔓笑得轻慢，好像生死不过是口头的一种表述，无需恐慌。李世民搂紧了妻子。“观音婢，是我对不住你。”

蔓蔓从李世民手中拿回匕首，笼入怀中，伸手点住李世民的嘴唇，不肯他再说。“从山东过来，妾身心甘情愿，无比快乐。二郎，早点歇息吧。不日一役，并非你我本心所愿，但既然决定了，总得让自己活下去，切莫心慈手软。”

两人洗簌安置了，李世民搂着妻子：“观音婢，答应我，等我的讯息，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千万别犯傻气，江山不是我最初本心所愿，走到这一步纯属无奈。你，却是我自己选定的妻子，没有你，就算富有天下，也会寂寥。你既坚持，我们夫妇便在一处，死生不分离。见不到我的尸首，绝不可以做傻事。这你总能答应我吧。”

蔓蔓觉得眼中一片濡湿，用力点了点头，悄悄将不安的泪水擦在被头上。玄武说了没事，应该平安吧。那老龟虽然抗议，却没法违拗自己，也已经让落霞带走了，现在应该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二郎，我虽然无法告诉你我只是夺魄的孤魂。但不论是蔓蔓还是窦蔓娘，我的身心都不后悔今天的决定。人活百年不过一死，为了生存勠力一战，应该算顺应天道吧。天地众神，五方什刹各座仙山的众仙们，信女观音婢在此诚心祈祷，我夫陇西李家二郎，李世民一生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