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2)

首发：~第1章 楔子

1990年夏。陕省安城。

四道雄伟、巍峨的古城墙圈出了这座千年古城的市中心。

带着厚重沧桑感的钟鼓楼则是市中心的市中心。

推土机的隆隆声推倒了大大小小的古老合院，一座座现代化建筑物拔地而起。唯独这座钟鼓楼屹立不倒。

钟鼓楼的身后拖了一个小尾巴，这里街巷交错纵横，美食荟萃，游客汇集。

这条街巷叫做回坊街，多的是各色各样的小吃店和饭店。千里迢迢从西部来安城讨生活的回民带来的西部美食别有风味，不但当地人好这一口，就连外地游客也慕名而来。

不管白夜晴雨，整条街都是热热闹闹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味。

羊肉泡馍、烤羊肉串、肉夹馍、凉皮、臊子面、胡辣汤……

街巷中间，肉夹馍的铺子前，有个捏小泥人的小摊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姜梅和两个同学费了好些工夫才挤上前去。

捏小泥人的是个戴毡帽的老人家。只见他拿起一团白面，往里头滴上几滴红色的颜料，放在手里揉啊揉，一会会就把白面揉成了颜色均匀的红面。

接着红面在手中各种搓圆、捏扁、拉长、切短，一眨眼的工夫，一条栩栩如生的红色鲤鱼就捏好了。

围观群众惊叹不已，啧啧称赞。

举着羊肉串的姜梅也想跟着鼓掌，可手里握着羊肉串着实碍事。

身后的男生唐国栋眼疾手快地取走了她手里的羊肉串。她诧异地回头。

唐国栋愣了一下，红着脸，老实巴交地说：“我帮你拿，我不吃的。”

“谢谢啊。”姜梅回以感激的微笑。

唐国栋被笑得心神荡漾，更无所适从、紧张到手心冒汗了。

站在姜梅身边的女生俞盛英八面玲珑，一心两用，看老人捏泥人的同时也留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一点点小小的心思和表情都逃不过她的这双法眼。

俞盛英回头看了眼那个人高马大但呆头呆脑的唐国栋，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姜梅。姜梅诧异地看过来。她又勾了勾手指。姜梅心领神会地把头凑了过去。

俞盛英：“那大傻子的脸都红了。”

姜梅：“哦。”

俞盛英：“小梅，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姜梅：“什么？”

俞盛英：“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姜梅：“别乱说，我们只是同学。而且李教授也说，等毕业了工作了再找对象也不迟，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

俞盛英：“哎，你还真听李顽固的话。现在什么年代了，他的那套思想早就落伍了。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想爱就去爱。如果不是没人喜欢我，我还真想在大学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

姜梅笑笑，安静地看老人捏下一个泥人，不再说话了，任由边上的俞盛英乱发花痴。

唐国栋站在她们身后，看她们凑在一块说悄悄话，偶尔有“喜欢”、“学业”、“自由恋爱”的字眼落入耳朵，搞得他心乱如麻。

这说悄悄话的工夫，老人又捏出了一个拿着金箍棒的孙悟空。姜梅拍手叫好，当即掏钱买了下来。

交易完成，姜梅举着孙悟空开开心心地转身走了。

老人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天鹅颈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珍珠项链。

那条珍珠项链可真是好货色，衬得女孩的皮肤越发白皙动人。

那一身白色连衣裙剪裁合身，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裙摆下面是一双白得比羊脂玉还白的长腿。

他点点头，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姜梅三人吃饱喝足回到住宿的地方。

他们住在南大街沿街的一家招待所里。开了两个房间，姜梅和俞盛英一间。唐国栋一个人一间。

俞盛英一路上都在发花痴，回到房间后也抑制不住胡思乱想。

“小梅啊，你说如果有个特别帅气英俊的男生能在钟鼓楼下向我表白，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一口答应，毫不犹豫的！”

姜梅正伏在窗边的小桌子上画着图，边画边说：“收收心吧。这次来安城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回去要交作业的。你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哎呀！”俞盛英一声尖叫，满脸愁容地绕到姜梅面前。“这两天我都玩疯了，压根不记得有作业这回事了！”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你等着挨批吧。”姜梅开玩笑似的说，手上画个不停。

她是左撇子。

一截削了无数次、短短的铅笔握在这只手指纤长的小手里。随着手腕的动作，铅笔在纸上勾出了钟鼓楼的阴影关系。

他们三人都是金州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学的是环境设计。这个暑假李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作业，让他们走出去采风，看看不同地方不同风格的建筑。他们三人家里条件比较好，兜里有闲钱，于是一拍即合，买了火车票翻山过海的来了安城。

姜梅的学习成绩在他们系是数一数二的。都说左撇子的人特别的聪明，她也不例外。从小到大，不管在学业上还是别的事情上，她都是名列前茅的那个。

俞盛英两只胳膊肘顶在桌上，托起腮帮，冲姜梅眨眼：“小梅啊，你帮我做一下作业吧？”

“不行，这怎么行？你这样不是欺骗教授吗？”

“可是我完不成要被他骂的呀！你也知道那个李顽固了，骂起人来太狠了，谁受得了啊？小梅梅，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也不想看到我被李顽固骂得狗血淋头吧？”

“好了好了。”姜梅受不了俞盛英对着自己撒娇，想了想后说，“要不这样，我陪你做作业，哪不对我再帮你改。”

“好嘞！”俞盛英终于开心了。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