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伤感的冬天(1/1)

首发：~第29章 伤感的冬天

“小寒，回去了，麻姑等着你吃饭呢。”子漠哥哥从曼丽姐背后探过身来，把我一把抱了起来，我心头一阵紧张，再看曼丽，依旧是有头有脸，她担心地看着我，或许，刚才是我眼花了吧。

子漠哥哥和曼丽姐在家里呆了三天，就要动身回城里了，毕竟要到年关了，家家都很需要人手呢。麻姑说身子没力气，让我去把他们送到村口。

回来的路上又遇到周金河，周大雄死后，煤窑就由周金河接手看管了，周金河比哥哥大不了几岁，却全然没有同龄人的单纯和简单。

甚至他比他的父亲更加心狠手毒，每天逼迫工人超负荷地工作，而且明目张胆地养着一大批流氓混混，村子里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都更加小心行事，生怕无意招惹了这尊活佛。

他并没有刻意地难为我，只是不怀好意地反复打量着我。虽然我低着头，也依旧感觉到了那刺人的眼神，忍不住身子微微颤栗着。他吹着口哨与我擦肩而过，我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这些天，我始终没怎么说话，嗓子眼里仿佛一直哽着东西，胸口也闷闷的，饭也是曼丽姐接连提醒加警告才勉强吃几口，子漠哥哥很担心地问麻姑怎么办，三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小孩子经不起惊吓，失了点儿魂，过一阵子而就好了。

经常性的，我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着某个东西是要去做什么，走到了院子外才问自己要去哪里。坐在老石磨上，听着村子里其他人家放鞭炮的声音，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看着别人家门口张贴的大红色福字或是对子，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那种平凡人家里的简单生活，简单快乐，是什么滋味呢？那种和父母亲人在一起，亲热地围在桌子前吃饭，是什么感觉呢？我不知道，可是我好羡慕，也好渴望。我小小的心里，总是暗暗地相信，将来总会有一天，我也会有那样的幸福，虽然没有爹娘，但至少还有哥哥，有麻姑。

承受不起太大的疼痛，心口仿佛像被谁割去了一块肉，生生地流着血，却叫不出痛。

虽然天寒地冻，老石磨却好像一直散发着一丝暖意，所以我会一直那样安静地蜷坐在磨顶上，抱着膝盖看天，看村子。三娘也会搬着藤椅每天在这坐一会儿。小时候我经常问三娘这石磨为什么会冬暖夏凉，麻姑会挥舞着烟袋锅子吓唬我，不告诉我。

今天，我又无意地问了一句：“麻姑，这石磨下面有什么东西么？”我感觉麻姑的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冷。

“你觉得有什么？”麻姑望着我，表情很严肃。

“是水，我感觉到有水在撞着石磨。”我若有所思地歪着头，仔细地听着。

“那就是水吧。”麻姑微眯着眼睛吧嗒起了烟袋锅子，神情相当的安详。

“为什么会有水呢？”我问道。

“可能地下有条河吧。”麻姑似是漫不经心地说。

“河……”石磨底下怎么会有条河，可是我确实听到有阵阵水声拍打石头底座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非常清晰应该不会错的，看着麻姑的样子并不是很想告诉我什么，我也没有气力去问，随便吧，就算是这底下有条江有片海又怎样呢，和我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我牵着大狗走在村子里，这个年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年夜饭是我和三娘包的饺子，吃在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刚刚过去的新年依旧残留着洋洋的喜庆，村子的路上撒满了红红的爆竹皮，偶尔还能听见谁家院子里有鞭炮的声音。

别人的热闹越精彩，我的孤独就越强烈。

“冷小寒。”微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翻毛大皮鞋，大狗在一边愤怒地咆哮起来，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还好有大狗在身边，并没觉得有多担心。

眼前梳着油光抹亮大背头的人正是周金河，他的面目和周大雄出奇的像，肉眼扣进肥硕的脸里，眼睛里泛着猥亵的光，满嘴的牙齿都是恶心的黄色，浑身散发的劣质香烟和酒精的混合味道，近了便觉得胃里翻滚。

“你可真没礼貌，看到我了难道连个招呼都不打么？”他嘴上说着酸不溜丢的话，眼睛却一直瞟着我的脸，仿佛我的脸上画了好多红烧肉，他的眼睛烧得我满脸燥热。真讨厌的感觉，我讨厌这样。如果是子漠这样看我，或许我不会这么反感吧。可是子漠怎么会看我呢？r

“周金河……新年快乐。”我嘀咕了一声，扭头就要往回走。

“哎，这就走啦？”他一把扯住我的手，他的手又肥又厚，而且非常有力，我怎么甩也甩不开，大狗沉吟了几声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哎哟，狗日的。”周金河松开手，捂着自己的腿肚子蹲了下去，我忙跑开了。

院子里，麻姑正撅着屁股想要往石磨上爬。

“麻姑，你在干什么？”我气喘吁吁地走上去问到。

“啊？”麻姑一惊，半撑在石磨边上，回过头看我，手里的烟袋锅子没拿住，掉到了石磨中间洒米的口里。

大石磨突然咯吱咯吱地响了几声，麻姑从石磨上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老石磨竟然没有人推，自己缓缓地转动了起来，速度非常慢，以至于转了大半圈我才确信它确实在转。

“麻姑，石磨在转！”我惊讶地指着石磨，看了看三娘，又看了看大狗。

“大狗，去。”麻姑冲大狗努了努嘴，大狗兀地窜到转动的石磨顶上，顺着洒米的口把烟袋锅子衔了出来，送到三娘手里，石磨也随之停止了转动。

“这是……”我看着麻姑，嘴巴结巴着，麻姑甩着烟袋锅子冲我丢了过来，我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12岁了，呜…还是被麻姑用烟袋锅子敲了。

就这样，在哥哥小天的离去，子漠哥哥和曼丽姐回城了以后，我和麻姑过了一个安静和悲伤的新年。

我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哥哥带着我的场景，心口一直疼疼的，做梦梦见了哥哥爹娘奶奶麻姑我们一大家子坐在家里聊天，而我和哥哥嬉笑打闹，梦里的场景很美好，美好到让人从此沉论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