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遇(1/1)

首发：~第48章 初遇

她未曾开口，声音却充斥整个空间，伴随着回音，震慑在灵魂之上。

千丈寒铁将群山封锁，地底颤动，无数亡灵从地面钻出。他们顺着冥灯指引，万鬼齐行，列队迈入参天鬼门之内。

陆秋阳坐在地上，看着群鬼从自己身边走过。他们每个人眼前都悬着萤火，地狱灵蝶盘旋上空，古朴恢弘的钟声传达自天地每一寸土地。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陆秋阳伸出手去，一只灵蝶停在她的指尖，碟粉带着青蓝的荧光，如烛火一般。她不敢动作，怕一不小心便惊扰了眼前的小生命。

灵蝶拍拍翅膀，刮起一阵飓风，周遭的雾气，慢慢消退，眼前清明起来。

陆秋阳这才看见，墓碑上的女鬼正站在自己不远处。她周身流转着萤火，身体摇摇欲坠，用尽全力抗拒着死神的力量。

“我不能走，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孩子！就算是死神也不可以！”

女鬼朝着死神绝望地嘶吼着，一次次挣脱萤火，又一次次被缠上。

她的执拗终于惊动了死神。

“孩子？”

死神抬手从女鬼身上提取一缕气息，虚空一划，宏大的生死薄于面前展开迅速锁定女人的生平。然而在生死簿上，并未有任何婴孩的痕迹。

生死簿上没有对应记载，说明婴孩未出生便夭折，自然没有灵魂。

死神顿了顿，视线停留在女人绝望无助的脸上，她没有将这个可悲的事实挑明。

一粒萤火悄然停留在女鬼眉心处，那人突然间安静下来。良久后两行漆黑的尸泪从空洞的眼眶流下，女人呆滞地伫立在原地，喉咙里发出绝望的悲泣。

得益于死神灵力相助的亡魂寻回理智，终于想起自己死后在那小小的棺材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尸体腐烂，内部气体将那小小的不成熟的胎儿推出身体。她在那棺材里，无人同她说话，无人能够救她。除她以外的那块从她身上排出的腐肉，成了她在理智尚存时唯一的寄托。

自始至终，这里都只有她一人。

人死后生前的记忆会渐渐淡去，在她有限的回忆里只有痛苦与折磨，此间再没有她留念的地方了。

直到群山鬼怪全部没入鬼门之内，天地再度恢复宁静。死神自天际落下，停在陆秋阳面前。

她背对着月光，陆秋阳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晓得那双眼睛比起宝石更为耀眼。对视一眼，好似魂魄都要被她吸入其中。

“竟然是灵童，难怪……”

“什么？”

陆秋阳想说些什么，然而那人朝她一指，她便被困意笼罩，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灵蝶与萤火将女孩托起，落到死神的怀中。她赤着脚踩在虚空之上，每走一步，空间便坍塌一分，直到完全破碎。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天空飘荡着橘红色的云朵。

孩子们躺在山腰的草坪上慢慢醒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们怎么睡着了？”

“不知道诶，可能是太困了吧？”

“回家吧，再不回家我外公要揍人了。”

“哦哦哦。”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很快便不再关注自己为什么睡觉，而是谈论起晚餐的内容来。

陆秋阳跟在队伍后面，认认真真数了五个人后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

大家好像都不记得了，可刚刚发生的一切仍然停留在她的脑海中。那蔓延千里的铁索，参天耸立的鬼门，如星芒般的萤火，以及那孤傲绝世的死神……

“叮铃铃——”

闹钟准时响起，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可惜总是找不准位置，闹铃一直响着。最终女孩还是放弃了磨蹭一会儿的想法，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

昨夜里她梦到了陆家村，三叔公的故事她记得，和朋友们去空墓探险的事情也是真的。可是陆秋阳记得很清楚，他们在小屋和空墓都探索了，连只耗子都没有，更别提女鬼和死神了。

可这个梦太过真实，陆秋阳又有些不确定了。

梦中的死神逆着光影，陆秋阳只记得她的眼睛，冷漠疏离、高不可攀。与她对视时，那视线犹如凝结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只剩下了寒意。

“你是谁呢？”

陆秋阳到厨房将昨夜泡好的豆子和米洗干净，放电饭锅里调了程序。准备好饭后，她才去洗漱，然后拿着课本往阳台去。她有默读的习惯，清晨的风能够帮助她保持清醒。

路过客厅时，陆秋阳看到沙发上有人。清衣没有进房间睡觉，而是靠在沙发上小憩。刚刚没有开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那人睡着的时候安静许多，没有平日里的轻佻，倒是生出几分距离感。她很漂亮，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脸上没有半点瑕疵。睫毛随着呼吸微颤，阴影拂过眼下的血痣，像是羽毛轻轻掠过自己的心底。

陆秋阳被自己这样的感受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脸颊有些发烫。

趁着人家睡着了这样胡思乱想，自己好像过分了。

她压下心头的慌乱，从房间里取了空调毯过来，小心翼翼地盖在清衣身上。确定自己的动作没有惊扰了这人后，陆秋阳才拿着书逃到阳台上。

清凉的风吹打在脸上，陆秋阳好像清醒了，她回头看向屋内，一时也分辩不了这是怎样的感情。

太阳照到屋子里时，清衣才醒过来。她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毛毯滑落到地上，细微的异样让清衣一怔。她将毛毯捡起来，看着上面的小熊图案反应过来这是小秋阳趁她睡着时给她盖的。

也许是在这里住得太舒服，自己的警惕性也降低了。以前若是如此，怕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嘛，这样也不错。

清衣浅笑着，宝贝似的将毛毯叠好。

昨夜里她做了个好梦，又记起当年与小秋阳初识的场景。

陆家村搬迁之后风水大变，死去的亡魂除少部分顺利投胎外，绝大多数都被困在群山之中。近百年沧桑，这里藏了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等着时间将他们魂体磨灭，消散于天地。

灵童天生异体，连接阴阳，这片地域的异样才传到地府。普通死神无法解决，任务最终落到她的头上。

事情解决得比想象中的容易，见到那小小的灵童更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