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朕要把成吨的铁砸在他们头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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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齐军在城外列阵，开始了攻城。

前面的齐军全身披甲，推着木驴、鹅车、云梯和冲棚踩着整齐的步点朝城墙逼近，后面则是弓弩手。刘焱默默测算着距离，突然他发现齐军的步弩手在距城墙二三百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齐军的重弩射程有这么远？有，一个姓张的工匠改造重弩，封了男爵，缺点一大堆，比如精度差，不耐用，怕雨、怕潮，保养麻烦，一个强壮的大汉，手脚并用才能拉开，而且射不了五箭，就会累得浑身发抖，因此一般都是两个人一组，一人射击，一人持盾保护，优点是射程远，使用破甲锥时，五十步内能射穿马腹。

正当刘焱和儿子刘彧则疑惑不解的时候，重弩手开始射击了，弦声嗡嗡作响，破甲锥撕开空气，射向城头，很大一部分没有射到城墙上，只有十几只射了上来，但威力太大了，几个兵卒直接被钉在了地上，拼命嘶吼着，刘焱麾下的亲兵冲过去直接结束了他们的痛苦。经过一轮射击，这些重弩手自己调整着角度和距离。

守军的弓弩手紧张加上受到攻击，理所当然地认为敌军也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开始引弓还击，却射了个寂寞。刘焱赶紧传令制止，直到齐军冲到一百五十步，才下令还击，而齐军的步弓手，也在此时停下，两人一组开始的射击。一时间满天的羽箭像是一朵朵硕大的黑云，笼罩在攻守双方的头顶。

初期因为盾牌的缘故，双方羽箭的射击效果并不好，只有被破甲锥射中的魏军发出的惨厉吼叫，慢慢的量变引发质变，魏军的惨叫声开始变得此起彼伏。齐军也不时有兵卒被射中脸或者铠甲的连接处，死亡的立即被后面的人顶上，受伤的则是互相扶着站在原地，等本军阵过去后，被冲上来的后勤军抬往郎中处。

刘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军现在这么强吗？悍不畏死的军队不少，但训练到这种程度的不多，他们沉默着，冷漠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像车轮的辐条一样，只负责自己的承重，眼睛里没有炽热的疯狂，有的只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和碾压一切的气势。

到了城墙下，齐军依然是有条不紊地架设云梯和冲棚，然而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已经爬了五六米高，刘彧则指挥兵卒一面推砍齐军的云梯，一边往下倒金汁，扔石头。全身铠甲的兵卒从云梯上跌落，像一只沙袋通地一声落在地上，就再无声息，然而一切没有丝毫的停滞，攀爬的兵卒前赴后继，西侧刚刚甚至已经有兵卒摸到了城头，被一个魏军冲上去抱着他滚了下去，后面的魏军则迅速合力把这个云梯掀翻了。看着岌岌可危的城头，刘焱不得不调来更多的弓弩手进行压制。

城外正在观战的段韶突然冷笑道：“刘焱顶不住了，在往城头上增兵。皇上，咱们、、、、、、”

“按计划，换下一个营上，这次把全部的重弩兵都调上去，弓兵的数量也加大，覆盖射击。”

号角声中，正在攻城的兵卒迅速向左右两边后撤，步弓手和重弩兵也同样后撤，正当魏军刚好欢呼守城胜利的时候，齐军呜呜的号角声停歇，鼓声咚咚又响了起来。没有什么声东击西，没有什么整军再战，就是像流水一样无休无止，没有间隙，不断冲刷着前方的障碍物。

此时城头的刘焱已经看穿了齐国的战法，少量的步军攻城，但派出大量的弓弩手。以往的攻城战，别的将领都是用步军主攻，弓弩手压制支援，而高澄的这套战法，却是反过来了，步军牵制，弓弩手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但是看穿了又能如何呢？同等人数挡不住齐军凌厉的攻势，上的人多了，被羽箭和破甲锥命中的几率自然就高。唉，怪不得柱国将军李弼在一次酒后告诉自己，高澄阴险狡诈，很多天马行空的行为根本不在乎世俗看法，与他交战，甚至想轰轰烈烈地战死都是一种奢望。

太阳落山，暮色四合，对面终于鸣金收兵了，凉爽的秋风吹来，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气和金汁的味道。城头上到处都躺满了尸体，绝大部分都是死于弓弩，而且齐军重弩兵还在射击，大部队已经撤退了，这些重弩兵却还在一队骑兵的保护下射击，经过一天的射击，他们的准确性有了大幅提升，不过千把人的队伍，翻不起什么浪来，纯粹就是恶心人，不让守城的兵卒从容收敛尸体和整理城防。战事激烈时，连最胆小的人都敢挥刀砍人，但现在时不时飞来一支破甲锥，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唯恐一支破甲锥飞来，射穿自己的身体。

刘焱让刘彧则统计了一下，才一天，就阵亡了一千多人，伤的更多，已经下令，严禁私下谈论战况和死伤情况，而齐军，自下而上的攻城，阵亡竟然不到两百人，伤的可能有四五百人，不过当场就被抬了回去，甚至在鸣金收兵之前，全部的尸体都抢了回去！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啊他们热爱生命，但不惧怕死亡！厮杀了半辈子的刘焱，突然觉得一阵胆寒，想到明天，心中更是沮丧，不过，远道而来的齐军，有那么多羽箭吗？

答案是有，而且军器监的羽箭、破甲锥和弓弩正在源源不断地由四营禁军轮流运往前线。真应了出征之前齐帝高澄的一句话：朕要把成吨的铁砸在他们头上！

回到大营，斥候来报说侯莫陈崇部距宛州还有一百里，刚好进入高澄划定的两国交兵区域，立刻命令可朱浑道元，组织两族联军骑兵轮流昼夜不停地袭扰。宛城刺史刘焱这边告急，他必然着急支援，面对蛮族骑兵的袭扰，他要么不惜一切代价地赶路，不但会成为一支疲惫之师，还会丢弃很多影响速度的辎重，要么处处设防，严重拖慢速度，在他到来之前，我要把宛州城的资源耗干，不停地打击刘焱的信心，让他不敢出城作战，也没有军资支撑他出城作战，方便齐军全力迎战侯莫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