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打邱家庄（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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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梨花带着山寨人马逐次下山，原本在山下路口设卡地邱家人马早听到动静，逃了个干干净净，邱家庄与桃花寨山上山下，不多时桃花寨的人马便大张旗鼓地到了邱庄子，在村口扎住队伍，全军在各统领率领下分为前后左右中队，列成五个各百余人的方队，铁梨花自领二十余骑，立于中军阵中，远远见了村里人影绰绰，村民纷纷往坞堡中跑去，两丈多高的外墙上，人头晃动，一副慌乱景象。

铁梨花见了心中叫好，心想，这邱家庄不过如此，我等刚刚杀到就乱成这个模样，正是趁机夺门的好机会，看看自己齐整地军容，心中不免更加自信，便跟身后几个传令兵命令道：“命唐雄、周良，二人为先锋，前军立刻带人冲过去夺门，左中右三军随我掩杀，戚二姐带后军殿后掠阵。”

命令传下，只见中军大旗挥舞，战鼓隆隆，全军发动。前军小跑起来直冲入村，一时间摇旗呐喊，声势惊人，桃花寨的人马杀气腾腾地直奔邱家庄而来。

前军堪堪跑到庄门外，庄门正在缓缓关闭，吊桥已被拽在半空，唐雄眼见自己夺门任务就要泡汤，忙抽弓搭箭，对着拉着吊桥的黑索就是连珠三箭！

当先两箭擦着黑索飞过，当当两声钉在寨门上，第三箭终于正中黑索，却见火花一闪，一下子被弹飞开去，原来这黑索竟是熟铁打制，唐雄、周良冲到深沟前，只得眼见着吊桥被高高吊起，趁机抢夺吊桥寨门只得作罢。墙上见桃花寨兵马抵近，稀稀拉拉射下箭来，二人只得收拢队伍，退到一箭地外，前军先锋轻军而来，没有攻城器械，周良带了一队人，去村里民宅拆除门板收集木材柴薪准备强攻庄门。

“奶奶的贼厮鸟，又做这缩头乌龟！邱家庄的泼贼听着，某家是桃花寨的唐雄！有胆做事却没胆认！快快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唐雄兜转马头，在沟前来回跺着，冲着门楼上喊叫挑战。

庄上只是不应，铁梨花中军人马不久便到。唐雄忙回马，向铁梨花报说庄上并无动静，既不出战，就是对骂都不曾有，射下箭支也是稀稀拉拉，一副全无斗志的样子。铁梨花勒马看时，庄上不乏人马守在围墙上，却默然无声，倒是让她觉得一副肃杀之气，与前两次交手时迥然不同，心中疑忌，却一时不明所以。

“准备器械，攻城！”一声令下，自有人开始忙碌，辽国虽始于游牧部落，但建国百余年，自从侵占了大片汉土之后，便开始采用南北两院制，大量华夏文明的先进产物也被大量继承吸收，说到攻城，无论是技术、装备还是战法都属当世一流，与宋军并无大异，各类攻城装备也是应有尽有，作为接受过正规训练地“怨军”，自然也是会的，只是此次出战仓促，并未事先准备大型攻城器械，但这邱家庄的院墙由土培夯成，仅高两丈，连面砖都没有，说它是城墙那是太过夸张了，为了能够速战速决，冲车、云梯那是最好最有效的装备，对这样低矮单薄的院墙，也用不上制作复杂地重型冲车、云梯，简版足以，完全可以现场打造。

不到一个时辰功夫，攻城器具便准备停当，在那个年代，守城一方除了壕沟城墙，往往会在城塞外围设置大量工事和障碍物，用以迟滞进攻方的进攻势头，增加进攻难度，显然邱家庄并未预料到桃花寨的攻击来得那么快，此时庄墙外除了一条还算深，还算宽的壕沟外，并无其他障碍，唐雄、周良率领着手下，手举门板、盾牌，很顺利地便推进到了壕沟边，墙上射来稀疏的箭矢，叮叮当当地却未射倒几人，唐雄见状更是信心倍增。

唐雄朗声笑道：“儿郎们，破贼就在今日，打进邱家庄，为忠叔报仇！”他的声音清晰洪亮，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打进邱家庄，为忠叔报仇！”兵卒跟着爆发出震天的吼声，“且看某的手段。”唐雄见士气已被鼓舞起来，瞥见门楼上悬着“邱”字大旗，高声喝着，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支铲头箭直飞上去，系着那面大旗的绳索应弦而断，大旗飘飘摇摇直坠下来，桃花寨的军马齐齐欢呼。

“冲啊！”唐雄大吼着命令手下将十几架“云梯”伸过壕沟，片刻间便在吊桥两侧的壕沟上搭起了十几座梯桥，唐雄心中叫好，当先率领十数个壮汉，头顶门板，合力提着一节巨木，踏过梯桥，向大门冲去！

墙上此刻方才有了动作，滚木礌石，火瓶金汁，向着冲城队砸将下来。

“快！紧贴墙根！快跑！”唐雄见状一声大吼，自己已冲到墙根，赶紧紧贴墙根，一边观察头上随时可能砸下倒下的要命东西，一边加紧向门洞跑去，身后的队伍也跟着他贴墙而行。

“弓箭手，给我射！”壕沟这边地周良一边组织弓箭手向墙上射箭压制，一边迅速指挥兵卒过壕沟，向城门两侧的城墙展开，“快过壕沟，从两侧攀城！”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展开兵力，并尽可能的为夺门地唐雄分散对方火力。

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攻防战斗随即在双方互射中拉开序幕。

墙上不断有人被射倒，墙下也不时有人倒地，桃花寨全军的盔甲基本都集中在他们率领的前军，当先扛着云梯，跨过壕沟的士卒多半穿着轻甲，最差的也有一顶头盔，兵丁向两边跑去，尽力避开礌石、滚木，涌到两边墙下，把云梯塔靠上了城墙，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向上攀登。

而墙上的火力也随之发生着变化，隔着壕沟互射的箭矢明显减弱，随之而来的是对架设起的云梯的攻击，攻城的队伍不断有人被滚木礌石砸中，从梯上摔将下来，更惨的是被火油金汁淋到的，更是瞬息间三五个人同时翻滚嚎叫，令整个战场变得愈发惨烈起来。

一个勇士登顶，左手刚攀住墙头，一柄钢刀便剁了过来，“啊！”一声惨叫，缺少护臂保护的手臂被砍得小臂从中断开，登城的勇士失去平衡，身子直摔下去，只那左手兀自孤零零地紧紧抓着垛口。

又一个勇士登上女墙，一根短矛便从垛口刺出，一下扎进了他的胸口，他攀墙的双手一松，死死抓住将自己贯胸的矛杆，口里喷着血沫，眼中满是不甘愤怒地摔倒了下去，带得墙上的敌人身子往前一栽，若不是赶忙撒手，险些被他带了下去，但这也让他大半个身子露出了垛口之外，远处飞来一箭，正中那人肩膀。

这样以命换命的场景在每一处云梯上都在上演，便是如此，依旧有勇士顺利登上墙头，与敌人绞杀在一起。

守军的注意力显然完全被这些登城的士兵吸引过去了，城下唐雄带着仅剩的八九个人也终于抬着巨木到了门洞，“用力，一、二、三……一、二、三……”唐雄指挥着几人跟着口令晃动着巨木，借助着巨大的势能惯性，一下下地撞击着巨大的木门，尘土随着每次撞击，扑梭梭地掉落下来，大门发出痛苦地吱呀声，勉励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地撞击。

远处观战的铁梨花见攻击顺利，发令催动中军，压了上来，梯桥还在一部部增加，后续部队正在为破门之后的冲击做着准备。

“咚……咚……咚……”大门每被撞击一下就发出一声大响，巨大的木质门栓都要可怜地弯曲一下，利用自己仅有的弹性吸收掉多余的冲击力，看得人心惊肉跳，好像随时都会断开似的，门后的军卒已经纷纷奋力顶在门上，用人力帮助大门抵抗着外力，但粗大的门栓还是在一次次的冲击下，崩坏出了口子，一下下变形，就是不知何时会突然地折断。

眼看大门因为门栓的形变，已经露出一道一掌宽的缝隙，唐雄毫不犹豫把手中的短矛冲着门后可见的敌人奋力捅了过去，门后的敌人显然没做防备，被捅了个正着，唐雄大喜，大叫道：“儿郎们加把劲！门要破了！”一边叫一边抽回短矛，再次顺着门缝往里使劲捅刺。

墙头双方绞杀在一起，一片大乱，大门的争夺看在铁梨花眼里，她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邱家庄，今日必破！在一片“为忠叔报仇”的喊杀声中，中军并左右两军纷纷冲过梯桥，向城涌去，眼看邱家庄转眼间便要攻破。

突然间，只听得邱家庄里一个炸响，紧跟着一支哨箭冲天而起，发出一阵尖锐的哨声，在半空中又是一声炸响。随即庄子左边一片密林里便杀出一队人马，遥遥竖起一杆红旗，上边文字却看不真切，当先三十余骑披甲骑兵，挺着马槊斜刺里冲着桃花寨左军的侧翼小跑而来，紧随在后的步军乌泱泱一大片，竟然不下四五百人之数，分列三个方阵，整齐的方阵踏步上前，骑军尚未进入冲击距离，步军方阵中便抛射出第一波箭矢，密集地箭矢划着弧线被抛射向半空，很快便追上了本方的骑兵，犹如一面巨大的钉板，在重力的作用下恨恨地拍在正在跨越壕沟的密集人群中。

随着一阵瘆人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传来箭矢透入人体的闷响，哀嚎惨叫之声响成一片，这波箭雨竟然在密集的人群中硬生生砸出一个缺口来，遭受打击的左军顿时混乱了起来。

“神臂弓！”铁梨花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能在三百步外发动攒射的唯有宋军制式的神臂弓方能做到，她第一时间察觉了左军的异变，此时左中右三军正在跨沟攻城，侧翼完全暴露了出来，一波箭雨过后，眨眼间又是一波，一连三波箭雨射来，缺少防护的兵丁死伤惨重，眼看着那三十多个披甲骑兵已催马冲锋杀进左军，左翼部队仓促间在三波箭雨的打击下，未能结成阵列，被敌骑轻易地杀了进来，打开了缺口。

眼见新冒出的敌军正列阵小跑而来，左军若是战线崩溃，这场仗不用说肯定就要输了，甚至全军都有被打溃散的可能，铁梨花自己统帅的中军也来不急撤回列阵部署，她当机立断，急令右军继续支援前军攻庄门，中军撤回列阵迎击，自己急领数十近卫向着左军支援而去。

密如雨点般的鼓声和杀声同时响起的时候，“敢死之士，有进无退”的口号响彻云霄，一种肃穆压抑的气氛笼罩上了这个小小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