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信用与存单(1/1)

首发：~第26章 信用与存单

“这位先生的好意，在下代我家指挥谢过了，不过这里是银行，并不是善堂，是做存贷银钱生意的地方，你来存款，我们自当笑脸相迎，但既然是买卖，那便要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既然定了章程，那便是要照章办事。”李龟寿抱拳为礼，向那商人说道。

周围人听了顿时嘀咕起来，对于李龟寿这般拒绝对方好意，坚持要给高利息的做法颇为不解，口口声声说是做生意，可是放着送上门的便宜却不去占，这哪里有做生意的样子？

那中年管家与那商人只当他是作态，又说了几次，坚持不要这高的利息。

李龟寿虽然说话上极为客气，但态度却十分坚决，一口要定必须照章办事，说好二十厘利息，便是二十厘利息，三人说道后来，他说：“如果二位先生当真有心，那就请多存些银钱在我们银行，这便是对我们的工作最大的支持了，当然，这利息必须照章办事，规定是多少便是多少，绝无二价。”

见李龟寿这般把话说死了，言语中又给足了这两人面子，那管家率先便收下了存单，叹息一声言道：“好吧，既然先生坚持，那在下便替我家员外收下了这存折，待我回去禀报了再做计议吧。那在下便告辞了。”说着站起身，向李龟寿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

“诶，等等，”那管家刚转身，却听身后李龟寿呼唤，心道，果然适才只是作态，想必终究是是舍不得这便宜，且听他如何来说，想到这里，那管家转回身，言道：“先生还有何指教？”

“哦，是这样的，适才忘记跟先生解说了，从下个月一日起，如有需要，可以直接用我行的存折在我行的合作商户购物消费，当下一年为推广阶段，因而便是先生办理的一年期定期存款也是可以消费的，若是先生需要可以把存单折换成小额存单，这样使用起来也更加方便一些。”李龟寿解释道。

“啊！”李龟寿说得话大出这管家所料，他讲得意思他也没完全听懂，不禁愣住了。

倒是那商人先反应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若是按你的意思，我今日存了这些钱到你银行，下个月初一我就可以用这存单当钱使了咯？那我若是将他花光了，换成货物，都可以？”

“正是如此，只不过如此一来，先生的存单便到了别人手中，这一年后的利息便不再归你，谁得着这存单，那这份利息便归属于谁了。”李龟寿笑着道。

那商人眼珠转了转，似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问道：“那假如我用这一千贯的存单去买东西，这存单是当一千贯使还是当一千零二十贯使呢？”

“这就要看你跟商家协商了，不在我银行的控制范围内了。但若是先生在我行推广期限内，兑换小额存折，你这张二十厘息一千贯的存折，就直接会给你兑付成一千零二十贯的小额存折，逾期就只能按活期五厘利息兑付了，我只知道照章办事，凭存单对付银钱。”李龟寿笑道。

“那这岂不是跟交子一般了？”那商人这么一问，管家也反应了过来，问道，对于交子他们可都是不陌生，并且由于宋朝并没有完善的货币政策，致使交子超发，货币信用崩溃，在民间对交子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最早来到钱家洞的辽民们便是深受其害。

“哈哈哈……先生误会了，这不是什么交子，这只是我行的存单，你拿了交子可没处给你兑换银钱，但你只要手中有我行的存单，那你便随时可以来我行按照面值一比一兑换成银钱，况且这存单只在我行的合作商户内使用，要担心拿了存单变成一张废纸，那也是那些商户要担心的，他们自不会放过我呢。”李龟寿听他这么说，哈哈笑着解释道。

那管家听他说来倒是确实这个道理，心中也是释然，又问道：“那这存单如何兑换成小额存单？这又是什么名堂？”

“哦，是这样的，先生手中的存单是大额记名存单，上面都有金主的名讳，在兑付时需有这存单并金主的印信，方可提取银钱，以防被人冒领。但是若是先生偶尔想买一盒烟抽，最多几十钱的东西，你却用这二千贯的存单去买，这找换也是不便，也是为了方便各位金主的使用，我行即将推出一套不记名定额的小额存单，分为五百贯、一百贯、五十贯、十贯、五贯、一贯、五百钱、一百钱、五十钱、十钱、五钱、一钱等等这些固定面值的存单。这面值便是可在我行兑换银钱的金额，先生可根据需要兑换不同面值数量的小额存单，这样使用起来也还方便。”

李龟寿这么一解说，倒是让二人都有些惊喜，他们一个是商人，一个是管家，都是整天与银钱打交道的人，刚刚李龟寿说的兑换方式，这简直本身就是一条生财之道，能讲这存单直接当钱使用，他这说的兑换小额存折的兑法，等于不用等上一年，就先把利钱一并给了出来，天下竟然还有那么好的买卖！

“只是不知贵行有那些合作商户？这商品价格是否会与现钱支付有出入呢？”那商人兴奋地问道。

“诶，这个我来回答好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脸笑容的张茂乐呵呵地走了进来，见到那商人先是拱了拱手，开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朱官人。”

“诶哟，张总管，失敬失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那被张茂称为朱官人的商人见到张茂，赶忙上前见礼道。

“呵呵，你可别忘了，这李总账房和区区在下不都是听命于梁指挥的嘛，咱们自家人，自家买卖，那自然要互通有无，我来串门那自然是应当应分的嘛。”张茂笑着道，一边说一边又和李龟寿打了个招呼，又想旁边那管家拱了拱手。

“诶呀，瞧我这脑子，竟把这茬给忘却了，哈哈哈……”

“朱官人，这合作商户嘛自然便是咱们公社的产业买卖咯，像我们的人民百货、人民饭店，对，还有医馆，若是你去都可用这小额存单来当银钱支付，价格与现钱价格一般无二，便是你要从我们的经销商户那边买咱们社里工场产的棉布、服装、香烟这些紧俏的货，也都可用这小额存单支付，别人收了这存单，自会来找咱们的李总账房要钱，对你可是又方便又划算呢。”张茂笑着解释道。

那朱姓商人听得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小额存单当真还是好东西啊！要知道别的不说，现今县城里最大的百货商户就是这人民百货，很多小商户都是从他们那边批发了货品再做销售或者根本就是他们的经销商，那吃穿用度各种商品数他们最为齐全，涵盖面最广，便是偶尔要买的东西在他们那里无法买到，只要顾客当真需要，他们也会设法去找来货源，让顾客能够购买，但就这实心服务的做派，就对得起“人民”二字，那自然生意也是越做越兴旺了。有张茂这么一说，那这小额存单自然也就变得有价值起来了。

张茂又说道：“先前遇了匪灾，这银钱放在家中，就算是藏也非要挖地三尺，若是存在银行里再多的银钱也能变成一张存单，无论何处都能轻易收藏，这可比真金白银可安全多了，这现钱存在银行，有咱们社里的人看守者，你听说过我们梁指挥他们平寇用的那个‘奔雷铳’吗？咱们守卫的武师都要装备那玩意儿，你说这样安不安全？”

自从赵峥三十勇士夺北门的事迹传来了之后，这市井间免不得又流传起各种版本的故事传说来了，虽然赵峥以这步枪为军事机密为由，请求刘岳对赵峥部的战斗细节和武器装备保密，这个观点也得到了认为这是“国之重器”的陈淬的支持，但是当时的动静可是当真不小的，很多人都有耳闻，又有很多百姓亲眼目睹了赵峥他们用那长得像烧火棍的短矛与贼寇肉搏，所以民间流传那是一种极厉害的神兵利器，不知谁给它起了个“奔雷铳”的名字，竟然就流传了起来。

有张茂这么一说，那商人和管家更是信了十足，此刻二人心境与来时全然不同，这把钱存银行竟然有如此好处便利，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那朱官人旋即便想到，如此一来，若是这小额存单只能在银行的合作商户使用，那他们的人民百货的深意恐怕就要更加红火了，虽说他天宝楼是做金银首饰的店铺，与人民百货算不得有什么竞争，但作为商人，嗅觉自然比寻常人敏锐，他很自然的想到，若是这小额存单也能在自己的商号里使用，那岂不是也能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更好？虽说这只是他模糊的直觉，但想到此处，他不禁开口问道：“那还请问，若是像我们这样的商号，是否也能成为银行的合作商户？这方面有没有限制？”

“呵呵，朱官人果然是商场老手，这脑子动得就是快，这个我来回答吧。”李龟寿听他问起，接过话头说道：“这自然是欢迎的，只要是在县里守法经营的商号，在我行开设商号账户，自愿接受小额存单的支付方式，便可成为我行的合作商户，按照与知县相公的约定，这些合作商号的税赋将直接在我行结算，还能享受一定数额的税费减免，具体章程，应该很快县衙便会公榜告知了。”

那敢情好啊，这朱官人一听，不仅可以得到银行背书推荐，成为这银行合作商户还能享受税费减免，这怎么听都是个很划算的事儿，当即便心动了。口中连呼，“好极，好极！”

那管家也明白过味来，忙不迭地便要告辞回去向自家老爷禀报。刚才几人的说话，他都在一旁仔细听了，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虽说有知县相公出面，但他家老爷心中还是对这银行有所怀疑，不觉得这是个长久买卖，自是不信他们许下的利钱，这次来存钱，无外乎就是给知县个面子，又向赵峥表示下感激，然而刚刚听他们这样说来，似乎这银行生财不似钱庄那般纯靠放贷，单单就可以减免税赋这一项，便有这莫大的吸引力，这事儿要赶紧让自家员外知晓，这确是有利可图啊，比之把银钱埋在院里可是强上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

三日之后，果然如李龟寿和张茂说的那样，县衙的告示便贴满了四门和各处热闹所在，引得县里民众纷纷议论。

具体内容出了他二人之前说的那些，还有这么几项：

首先，便是明确公告了，凡事在银行开设商号专户的商家，均可享受税费在去年定额的基础上八折优惠的消息。

其次，对于外来行商，县里规定必须在银行开设临时商号专户，并将所携带现钱兑换为存单，方可取道在县城行商的凭据，包括“牙人”、“牙行”也在其列，即专门从事中介交易的群体，这在宋代，不仅对牙人的入职资格、职业能力、权利义务和职业规范都有着明确的要求，官府还给具有执业资格的牙人颁发执业资格证，即&34;牙人身牌&34;，还有有专门的组织&34;牙行&34;，甚至还有专门针对牙人贸易的《牙保法》。

再次，便是当前人民银行合作商户的名单，以及加入这名单的资格要求。

最后，便是对于银行小额存单的图样介绍，包涵所有面额的图样文书，防伪印记等等，做了详细公示，由于这些小额存单的印刷制作对工艺有较高要求，且需要有防伪作用，虽然这些技术在当时已经是非常成熟了，但是制作印刷毕竟是需要时日的，按照赵峥的保守估计，目前的印刷量是以银行当前存款总金额，超发百分之五十来确定的印刷总量，最快完成也是要到月底，故而启用时间被定在了下个月初一，对赵峥而言，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