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医生视角：寻证（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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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频繁的与何玲娜保持联系，知道她身体逐渐康复，知道她与李木晚重修旧好，知道她好事将近。

只是，那一次看似普通的咨询让我获得了启发。

那次是何玲娜持续一周出现了梦魇，她担心旧疾复发，想来获取我的建议。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来讲，我并不能告知她，我怀疑她的诊断，我只能不断的重复告知她确诊精神分裂是毫无质疑的。

她有讲到梦魇发生时的奇怪现象，她说，她发觉只要父亲不在家时，就从不会梦魇。

我内心咯噔震了一下，大脑中忽然想到发生在美国的一个真实案例：

1961年，美国发生了一件弑子案。经警方调查，父亲早年间离异，自己一手带大了女儿，后对女儿产生了依恋情愫，要将女儿据为己有。不准女儿外出和交往，强迫女儿退学后，每天与女儿朝夕相处，随着女儿年纪越来越大，父亲担心今后控制不住女儿，遂起了杀心，于不久后将女儿杀害，藏尸于地下室，直至邻居引疑报警后，这件事才被公开。

后来，我们导师将这起案件结合心理学领域做了案件分析，案件中的父亲有着严重的病态共生关系，是属危害性心理疾病。通常女性会存在依赖子女的症状，男性发生率较低，但一旦发生，其结果有着不可逆转的危害性。

这个猜测让我惊恐着，联想到何教授的为人，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才能判断。

过了几日，我便寻到一个借口，前往何教授任教的大学。何教授尚在实验室没有外出，我在他独立的办公室内等候。

办公桌上摆放着他与何玲娜的合照，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何玲娜的美貌很显然遗传自他的父亲，一个既有颜值又有学识的中年男性，是很容易获得女性青睐的。他为了女儿而选择独身，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已经做到了一个父亲的极致。

办公室布置的很是清爽，几乎没有杂物堆积。普通的办公桌上只摆放着办公必备用品，硬要说有什么贵重陈设的话，桌脚旁的小保险柜可能算是唯一一件值钱的物品了。倒不是说保险柜值钱，该是里面的文件值钱，何教授博学多识，在化学领域成就非凡，经他手的实验项目该是格外值钱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稍微有些急躁，这样无休止的等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正想着留张字条就离开之时，何教授的助理小秦来到办公室。

“王医生，何教授的实验正是关键时刻，他让我来跟您说一下，请您务必等他一会，他完成实验就马上回来。”小秦礼貌的对我说。

我点点头，随口问道：“何教授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这是个化学药剂配比，何教授已经研究有超过10年了。现在正是实验的关键时刻，我也不敢多问。”

“化学制药？这属于生物科吧，怎么何教授会接受这样的实验？”我有些迷惑的询问着小秦。

小秦礼道周全的继续解释给我听：“何教授是受安宁医院，哦，也就是精神病医院的委托来研制药物配比的，这属于政府项目，何教授也不敢怠慢。”

“我还是没明白。”我笑了笑：“何教授的专业方向应该不是生物制药，一个搞化学的教授怎么会被安排做制药呢？”

“何教授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在主攻生物制药方向，结合他的化学强项专业，他的研发不仅速度快，稳定性很强，已经为医院带来过几次治疗改革了。您可能不太了解，何教授不是研发药物，跟药企没有合作，只是接受医院的常用药品试剂调量改革。因为何教授的女儿，您知道的，所以这次的精神病医院的委托，何教授没有犹豫就接下了。这个试验进行很久了，如果成功后，对于神经性疾病会有很好的辅助效果。市委领导和精神病医院的领导都很重视，这次实验与何教授对接的就是精神病医院最高权威刘主任。”

从小秦充满敬佩的语气中不难看出，这项实验不仅是医学任务也是政治任务。

何教授为人稳重，业内口碑良好，我与他沟通数次，竟也没听他讲过这项可称之为荣誉的工作项目。

我调整了一下思绪，对小秦表示会继续等待。小秦表示感谢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目光触及之处已看了个遍，实在太过无聊，我起身翻看着何教授简易书架中的图书。书架中大部分是关于化学专业的书，对于业外人士实在晦涩难懂。

夹杂在专业书中有一本《梦的解析》，是弗洛伊德的著作，上学时我已学习过几遍，现下着实无聊，我随手拿起，准备继续重温，也许会获得不经意间的启发。

书中大小段落均有何教授标注的笔记，想来何玲娜日日所处梦魇之中，正是何教授急于想攻破的难题。

我着重留意着何教授的标注，有一些想法已趋近于心理学专业范畴，这不禁让我对何教授再次刮目相看。

所谓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我记起前段时间新闻报导了一例，孩子身患罕见疾病，高中学历的父亲为救治孩子，自制药用级化合物予以治疗。

生物、化学这两类高专业强度学科，让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父亲，通过自学方式，为孩子配比出专业治疗手段，延续孩子的生命。这非常令人敬佩，想来何教授也是如此，在治疗手段没有功效作用于孩子时，父亲总想通过自身的努力，挽救孩子于危难之中。

可越往后翻看何教授的标注，我越感到迷惑，其中一段这样写道。

“所有的梦都是对愿望的满足：在他看来，人们的梦允许他们表达强烈的无意识愿望，这些愿望以伪装的象征性形式出现。因为这些愿望包含诸如对异性父母的性欲望这样的禁忌，所以它们以伪装的形式出现。”

“异性父母的性欲望”以记号笔着重标记。

“跨越白天与夜晚、跨越肉体与灵魂了解自己的媒介，便是一个个的梦，一个个被压抑、屏蔽、忽略的梦。”

“梦是一个最温柔的小情人，是一个无处不能、翻云覆雨，却世间百媚千红只独爱这一款的王。”

我越看越觉惊悚，何教授在接近于后几章的标注中的描述越来越离谱，完全背离了心理学的专业态度，而更趋向于神学，将梦境描述成为一个可以控制思想的神，可以捆绑行动的王。

我快速翻看着接下来的描述，一声咳嗽将我震回了现实，何教授毫无声响的出现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