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德芙的某个早晨(1/1)

首发：~第8章 德芙的某个早晨

今天早上，表铃刚响我就睁开了眼睛；外面是个阴天，但我的心情不错——昨晚我做了个好梦，尽管我完全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是什么。

我抓起床头柜上的梳子，一边随意的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跨过地上的脏衣服堆，来到浴室准备进行洗漱；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像往常一样蜡黄的脸，忍不住深深叹气。

这幅样貌毫不出彩——和其他库伦比起来，我可以毫无悬念地被归入丑陋那一栏。让情况好转的是，我的容貌焦虑虽然每天都会降临，却每次都不会持续太久——比如现在，我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照镜子时的自卑与痛苦。

这是吸血鬼毒液带给我的后遗症——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所以你可以暂且理解为吸血鬼毒液让我变得格外豁达，当我想逃避某些事的时候，我可能只需要花费最多几分钟就能彻底从刚刚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但这样的豁达偶尔也会给我带来麻烦——当我逃离法语课的时候，我为自己不合群而产生的焦虑用了一分钟去消失；当我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的时候，我为自己一时冲动而产生的后悔情绪又花费了我一分钟去消除；当我坐在草坪上对我自己并不熟悉的理查德进行邀约的时候，我害怕被理查德取笑羞辱的恐惧又花了我一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豁达并没有让我的焦虑真正消失，反而在一种担忧消除后让另一种担忧以同样的势头来势汹汹，这让我的负面情绪总是高频地大幅度进行波动，造就了我周期性的暴躁易怒。

尤其是在面对卡莱尔、埃斯梅还有爱丽丝他们三个以外的人的时候——我很难不对剩下的人恶语相向，因为他们三个之外的人总是会说出些激怒我的话来，简直像是在试探我的能力究竟有多好用一样。

每天早上洗漱之后，我都会去穿衣镜旁边的柜子里选今天要穿的衣服——爱丽丝从不让我们同一件穿两次，但我就是割舍不下一些自己很喜欢的旧衣服（指最多穿过一次），所以柜子里总是新的旧的满满当当的堆在一起，每周日都要不得不拿出去一部分捐给爱心组织。

卡莱尔的咬痕到现在也没有从我的皮肤上完全消除，所以我每天都得在脖子上涂抹化妆品，把被吸血鬼咬过的痕迹用粉底遮盖住——这也直接导致我夏天不太喜欢在外面晃悠的时候穿吊带背心。

汗水太容易把化妆品冲刷下来，而我和已经变成吸血鬼的其他人不一样，本质上来说，我应该还算是个人类。

我需要普通的睡觉，我需要普通的进食，我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熬夜会起痘痘，喝水太少会便秘——我好像看上去没有哪里是跟普通人不同的。

但我又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毕竟没人能好端端地在“死过两次”之后还活在这世界上，而且还是以人类的身份。

我第一次“死亡”是毒蘑菇造成的。

五年前，几个愚蠢的高中生在森林里露营，我是他们中的一个；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直到两个男生煮了一蘑菇汤但没人敢喝，而我收集燃料回来的时候以为大家都已经喝过了。

那之后，我看到了很多自己挠破头也绝对想象不出来的绮丽幻像，濒临死亡，而另外几个人在我出现状况的时候就跑了。

卡莱尔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我。

据他后来所说，他那时已经跟了我们一路；因为那附近有很多野兽，他出差在外，在某次的狩猎结束后偶遇了我们——卡莱尔担心我们会在这里遇到野兽袭击，最后却发现遇到危险的只有我，而且是因为食物中毒——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来得及阻止我喝下那碗半生不熟的蘑菇汤。

卡莱尔的决定直接导致了我的第二次“死亡”。

他想通过把我变成吸血鬼的方式救活我，但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在吃了毒蘑菇后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反应，让我对卡莱尔的毒液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抗性和强烈的不适反应——他说他不得不把我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换了一遍，我个人是不太相信的，因为那在医学上不太可能，而我也确实是一个普通人——总之，在我经历过这样和那样的濒死体验后，我最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成了库伦家族的一份子。

整理好仪表之后，我就该下楼吃饭了——今天开始会由卡莱尔送我去上学。在知道我跟爱德华已经冷战了两周并且状况百出后，他决心亲自执行送我上学的这个任务，避免我跟爱德华的矛盾在其他兄弟姐妹的煽风点火下进一步升级——虽然这一看就是缓兵之计，但我还是愉快的接受了。

不过在下楼去吃早饭前，我还要再喝上一枚特殊的小药片；它就被我收在床头柜的小抽屉里，浅粉色的，看着很像治理生理周期疼痛的药物，所以埃斯梅在打扫我的房间时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它会一点一点地降低我对吸血鬼毒液的免疫能力，而当我能够被顺利转变的那一天终于来临时，卡莱尔会再次询问我的意见；这是卡莱尔和我的约定，药也是他去年才成功研发出来偷偷交给我的，喝不喝完全取决于我自己——但我决定先喝着。

之后的事情，我准备之后再考虑。

“早安，宝贝。”下楼的时候，卡莱尔拿着一碗准备好的麦片朝我愉快地打了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埃斯梅已经去见客户了？”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妈妈的影子。

“他们把见面时间约在了一小时后，所以埃斯梅必须提前出发，”卡莱尔把麦片碗推到了我面前，“可可奶？”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还没拆封的冰牛奶。

“谢啦。”我漫不经心地接过牛奶罐，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倾倒，一边分了只耳朵去听楼下的新闻——我猜它多半今天还是会谈论有关昨天那起发生在洛杉矶的大地震的事；昨晚发生在洛杉矶的一起大地震引起了整个美国的关注，连斯塔克工业的最新清洁能源数据公布都没能占据头条，一整晚过去，我的手机已经快被一条又一条的热点新闻弹窗挤爆了，现在不得不把它关机扔到书包里，以此来图个清净。

“特约记者凯特·登森为您进行实时报道，”电视里的女声说，“昨日傍晚19:45分，于洛杉矶发生的一起地震……”

“早上好。”

“早上好，贾斯帕，爱丽丝。”

贾斯帕和爱丽丝依次从我背后的楼梯上路过，与此同时，我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麦片。

“……所幸我们暂无人员伤亡的报道，但这场地震造成了当地无数财产损失……”

“早上好，爱德华。”

“早，卡莱尔。”爱德华隔着一个座位，和我同样坐在了小吧台椅子上。

“……当地最好的演艺高中，好莱坞艺术学院不幸受到严重损害，现已无法投入正常运营，我们有幸遇到一组试图返回校园的学生，让我们在此对他们进行采访——”

“爱丽丝，可以把声音调大吗？”我端着碗走下楼梯，刻意忽略了身后卡莱尔那副想对我说些什么的表情（我用脚指头去想都知道他在刻意制造机会让我跟爱德华和好），“我想仔细看一下这段。”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女记者把镜头给了一个女生，虽然她一直在不安地动来动去，但不难发现她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

“——呃，我是多莉·维嘉，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请问你们可以解封这条路让我们进去吗？”女生有些焦虑地看着镜头。

“——很抱歉，你的学校严重损毁，残余建筑也成了危楼，为了安全，我不建议你们……”

“——哦不，我的家庭作业——我为了完成它整整奋斗了三天三夜！我不能让它就这样被埋在废墟里！”镜头里的多莉·维嘉突然开始一边哭嚎，一边不顾一切地往教学楼狂奔，好在她身后还有两个男学生及时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

“——冷静点！多莉！”

“——你在全国直播呢！”

“这是在上演什么闹剧？”罗莎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为什么她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还在为自己的家庭作业哭泣的女孩问道。

“看得出来，这几个学生都相当的富有艺术细胞。”我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替这个女生感到有点难过；无论如何，她的家庭作业和学校都一时半会回不到他们身边了。

“他们可真是太有趣了。真好啊，好莱坞艺术学院——如果它不是位于洛杉矶，我真想立刻去那里就读试试看。”爱丽丝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对了，我要去给他们捐款。”

“以谁的名义？”贾斯帕问。

“当然是福克斯中学，”爱丽丝轻车熟路地从包里翻出了支票，“别担心，我保证他们会妥善用到我这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