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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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安瑟很快结束了让先生不那么愉快的话题，为让先生再一次难过诚恳地道歉。为了先生良好的心理状态，她转而邀请先生到学校转转。

新时代的学生在成年后与家庭的联系逐渐变少。除了一些本就是帝都星系的学生，大多数的全日制在校生都不会在学年末同时也是新年假期里购买昂贵的星际航船票回家。

学年末又与启航日、学生日假期连在一起，校办或者私人举办的活动很多。这毫无疑问是个提前接触帝国未来决策者们的好机会，而在步入工作场后想要与贵族或者富人结识则会变得不那么容易。当然，不能一概将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人都归类为投机分子，也有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期待被发现。

从前在军校时，在相对严苛的规章制度下，不能将先生带去教学区域，安瑟是有些遗憾的。

那些在赫兰德星照射下闪着光的机甲舰船、能源燃烧的硝烟下仍然光洁如新的精尖器械，连安瑟有时都会为科技的伟大而心动，那么先生也许会喜欢。

安瑟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会要求先生帮忙完成她的作业，当然只是一些简单却无聊的任务，但这需要教会先生一些基础科学知识。甚至有些时候，先生可以解答安瑟一些实际操作上的问题。

易征从不会对安瑟的课程表现出多余的好奇心，就像无条件顺从主人的奴隶，认真地完成所有要求，哪怕它完全不符合奴隶应该遵守的规矩。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安瑟是他的一切规矩。

这完全不是年幼的安瑟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她发觉先生学会那些简单的知识时，会比得到一块漂亮的腕表、一顿天然的餐食或者一些什么别的奖赏更加快乐。

是的，那确实是快乐，并且几乎是幼时的安瑟唯一能够从先生身上感受到他快乐的时刻。

贵族小姐在一味的索取中也想要给予她的先生什么。

她当然准备过一些贵族最习惯的东西，来自一些朋友的建议，但很显然从先生那儿得到反馈并不如意——先生会沉默地接受，然后客气地感谢，用从她那儿学来的客套话。

安瑟并不迟钝，很快在相处中发现先生喜欢科技，这也许与先生来到帝国之前的维修官工作有关。如果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是先生的珍宝，那她拥有太多，于是从不吝啬。

柯蒂斯先生当然给予过劝告，陈列奴隶掌握过多知识后的危害，但安瑟选择了不采纳。安瑟对先生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信任，即使没有，安瑟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掌握先生。

易征没有系统地读过书。维特联盟有公办的初级学校，只设有儿童识字、基础数学和联盟历史三门课，能够以较低的价格读到十岁。

事实上这种教学更像是一种悲哀的洗脑教育，力图使下一代、每一代都成为忠诚的联盟军人，坚持自己的正义，反抗帝国□□。即便没有如愿，学生们也不会接触到任何能够反抗统治阶层的知识。

易征不能说完全没有从联盟学校学到什么，但他在后来真正使用的知识都是在边境由哥哥和很多长辈教会的。

至于再后来，奴隶并不需要任何学历。

柯蒂斯先生的担忧其实并无必要。易征并非想要通过学习一些知识来反抗什么——他有自知之明，在认识到帝国与维特联盟间犹如恒星与陨石碎片的差距后，大约很少有人会做蚍蜉撼树的事情，至少他不会。

他的快乐太简单，简单到普通人会觉得诧异。这很难向任何人解释，当然，对此有所误解的人也不会听他的解释——他在为自己是个“人”而快乐。

在学到什么的时候，易征才能久违地感受到，他是个活生生的、有价值的人，而非一个任人拿起的物品、随意使用的奴隶。

易征陪同安瑟回到帝都星系大学的次日，正好赶上了年末的贵族校园舞会。舞会由学校的贵族学生会举办，大部分在校的贵族都会参与进来。

安瑟当然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在帝都星，因为不确定是否会赶回来，就请珀斯收好放在了公寓里。现在既然来得及，那么可以与先生一起参加。

早年在帝都星，安瑟与先生一起出席了很多宴会——贵族大多会带自己心爱的奴隶参加。一些相对私人的宴会也有成人间的玩乐，奴隶的使用方法多种多样，也大多不分是谁带来的，当然了，他们的结局都不会那么美妙。

安瑟很少会参与这种活动。在那种地方待上哪怕一分钟，安瑟都觉得自己会顾不上贵族礼仪，直接恶心地吐出来。

那很像媾和的野兽，或者无法自控的蠢货，被产生躁郁因子的基因控制着，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愚蠢与无能。能否控制自己的欲望是成人的基础，而那些家伙显然不够这个资格。

可控的欲望是美，而不可控的是恶。

偶尔一些不那么糟糕的私人宴会，安瑟会入乡随俗带着先生前往，但不会让先生离开她的视线，更不会与人玩那种交换游戏。如果交换的只是美丽的木偶娃娃，安瑟并不在乎，但先生不行。

在校内举办的正式舞会不会有那些环节的存在，是相对自由的舞会交际，不想上场的时候也可以在四周选择沙发用一些点心或酒。

易征是作为安瑟的舞伴入场的，按照规矩开场的第一支舞他们会一起跳。在贵族喜欢的复古华尔兹中，他们在舞池里旋转。

易征的交际舞是安瑟手把手教的，在帝都星宅邸围满鲜花的院子里，无所事事的下午茶时间。安瑟是个极有耐心的老师，无论是绘画、跳舞、还是之前的科学知识，她不会太在意易征有时表现出的迟钝，反而享受先生慢慢学会后的快乐。

即使很久没有一起跳舞了，安瑟与先生的舞步依然默契。他们像一对暗红色的蝴蝶，那么礼服上的碎钻就是蝶翅上的磷粉，在璀璨舞池里闪着光。

“先生穿这身礼服真好看，柯蒂斯先生果然最了解我们。”

安瑟确信，先生太适合暗红色。以前的先生习惯了穿黑白，那不能说不好看，但实在过于冷了，先生绝非冷淡的人。

先生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甜美、柔软，只需捏一下便汁水四溢。唯有这种艳丽到极致、熟透到近乎腐烂的颜色才最能表现出先生的美。最好再搭配上先生平和后崩溃的表情，那太美了。

安瑟每一次都会为这样的先生心动。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呼之欲出的爱与欲，但已经想到了晚上能够做的事情。似乎公寓里还有一些小玩具，先生会愿意与她一起探讨它们的用法的。

“是柯蒂斯先生很了解您。”易征回答安瑟方才的话。

安瑟贴近了先生反问：“那先生不喜欢？”

“喜欢。”

因为和安瑟最相配。他喜欢的并非这件价值高昂的礼服，而是安瑟在请柯蒂斯先生定做这两身相似的礼服的心情。她是否会和他一样开心，在想到对方也会穿起这套礼服时？如果没有他那样过满的开心，那么有一点也可以。

“也许柯蒂斯先生确实不了解你。”安瑟勾住先生的脖子，让先生揽住她的腰肢，她飞快地贴了下先生的脸颊，留下一丝红色印记，笑意盈盈地看着先生的眼睛。

“但我很了解你啊，我的先生。”

他们在开场舞后就坐进了周围的沙发里，但是优雅的女士不会总是拒绝男士的跳舞邀约，那么参加这场舞会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把之前用以委婉拒绝他人的黑色羽毛扇塞进先生手里，搭上维恩奈的手一起滑向舞池。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有位美丽的蓝衣小姐向独坐的易征发起了舞蹈邀约。

“这位优雅的先生，请您赏光。”

易征在此前的舞会中从未收到过邀约，没有贵族会放下身段邀请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奴隶共舞。他抬起自己的奴隶特制腕表，沉默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在外没有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奴隶是不被允许与他人私下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