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到另一个世界的电话(1/1)

首发：~第9章 打到另一个世界的电话

局长安排一队人去搜查褚家，很快就找到了常兮说的那个粉红色书包，书包上的血迹几乎可以证实褚甜甜已经遇害。

另一队人则去了医院，负责守着刀疤脸和黄毛，一旦他俩苏醒，立刻审问当年的案件细节。

加上褚甜甜，两人手上至少有六条人命，一旦侦破，可以说是江北县近几年来最严重的刑事案件。

李宝刚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常兮，和常兮一起呆在警局等待。

常兮几度想和问问他当年案子的细节，但李宝刚只是闷头喝茶，一杯接着一杯，都是又苦又涩的浓茶。

常兮见他两眼熬得通红，默默咽下了想问的话。

对于这件案子，李宝刚的牵挂不比她少。

等了足足三个钟头，眼看着窗外月色褪下，天际线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医院那边才终于有了结果。

那个送小刘去医院的警察匆匆走过来，将李宝刚拉到边上，耳语一番。李宝刚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千言万语，柔肠百结，只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那个警察走后，常兮赶紧问李宝刚：“怎么样？有进展吗？”

“那两个人都招了，”李宝刚见常兮的脸上露出喜色，微微一顿，继续说，“但是都死了。”

常兮瞪圆了眼睛：“死了？！”

她不仅惊讶，内心更升腾起一股愤怒——这两个人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就这么死了？

李宝刚点点头，将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刀疤脸和黄毛从医院里醒来后，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紧接着就得知了他们的双腿已经碎成了肉渣，只能截肢。

换言之，他们只剩下上半身活着，终身无法行走，无法坐立，只能像一具人彘一样躺在床上，靠葡萄糖和营养液苟延残喘，靠尿袋粪袋维持基础的排泄功能。

得知这一消息的两人立刻陷入疯狂，拼命在床上中挣扎起来，甚至刀疤脸还试图用嘴咬断输血管，只求一死。

比起毫无尊严地活着，他们宁愿去死。

负责看守两人的警察几乎摁不住两人，医护人员拿出镇定剂，就要给这两人来一针，突然，窗外的大马路上响起了一阵短促的鸣笛声。

听到汽车鸣笛，两个人就跟被锁着魂魄押到了阎王爷面前一样，惊慌失措，涕泗横流，床单上更是散开了一大滩黄色的痕迹。

都不用警察盘问，两人就把自己做过的坏事招了个一五一十。

原来，他们是从边境逃窜过来的逃犯，一路衣衫褴褛，风餐露宿，最后在江北县火车站盯上了放假回家的褚甜甜。

一番逼问殴打，了解到褚甜甜家的情况后，他们就意识到无启村是一个完美的藏身之处——远离城市，交通不便，没有监控，甚至家家户户用互联网的都很少，几乎没人能发现他们的身份。

而褚家又是无启村中偏僻的一户，只有褚甜甜一个人在世，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的长期据点。

因此，两人挟持了褚甜甜，在火车站门口打了一辆拉客的面包车，车上坐着的正是司机老吴一家五口。

车开到半路，两人看到了老吴车里露出的钱财，又想到他们需要一辆交通工具，方便必要时逃窜，就试图抢夺这辆面包车，最终导致面包车带着司机一家五口坠入河中，而这两人则见势不对，带着褚甜甜提前跳车逃走。

得不到车，两人只能带着褚甜甜潜入无启村，在褚家住下，但想到褚甜甜知道他们的底细，心里实在不安，最后找了个晚上，杀人灭口。

这些年，两人就一直藏在褚家，昼伏夜出，每次有警察来搜查，或者村委会的挨家挨户寻访，两人就躲进褚家后面的钟山上，等过了风头才出来。

本以为这辈子就能一直这样藏下去，没想到空了五年的隔壁，突然回来了一个人。

李宝刚颇有不甘地叹了口气：“说完这一切，这两个人就失血过多，死了。”

常兮嗫嚅了下嘴唇：“那几天前接我电话的那个人，到底是……”

李宝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说：“我这边了解到的情况是，六年前，褚甜甜失踪后，由于手机号长期欠费，移动公司早就把那个号码注销了，所以现在是个空号。”

“你那天真的打通了？”李宝刚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常兮摸了摸手臂，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的打通了吗？

她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记得那通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说话就像夏天池塘里荷叶尖尖上的水珠，滴溜溜地转，和她记忆里褚甜甜的声音一模一样。

得知她辞职回乡，褚甜甜还邀请她来自己家里叙叙旧。

“我一个人在这里，太难熬了，”电话那头清脆的声音说，“你要是回来的话，一定要来我家找我哦。”

当时，她以为是邻里间的客套；现在想想，却觉得别有一番深意。

那通电话，是想让她去发现真相吗？

她忍不住去描绘记忆里那个女孩的模样，和她差不多大，但比她文静地多，扎两个麻花辫，笑起来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和常兮一起从偏远地区的小山村考进了城里的大学，几乎成了全村的骄傲。

如果六年前，她没有被这两个人盯上，那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可能是在某个大学继续读研、读博，学她最爱的数学。

可能是在一方讲台上挥斥方遒，给学生们讲授知识。

可能早已遇到了温柔的意中人，戴上了雪白的头纱。

可能……

可惜只有可能。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宝刚和常兮都沉默不语，却清晰地听到彼此呼吸间的扼腕。

“那……褚甜甜的尸体呢？”过了一会儿，常兮问，“我们那里的习俗是人死了，火化之后要葬在山上，和家人在一起，她的尸体找到了吗？”

李宝刚摇了摇头：“那两个畜生还没来得及说，就死了，但他们抛尸应该不会跑太远，我们准备组织人力搜一下附近，包括山上。”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褚甜甜的尸体被抛在了山上，恐怕早就成了野兽毒虫的腹中餐，连个骨头渣都留不下。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了常兮的脑海，她想到了黄毛和刀疤脸磨刀时的对话：“我听那两人提过一句井，会不会在褚家的水井里？”

李宝刚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