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户部和吏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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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铨得了允许，才继续道：“这事也是我几年前偶尔得知的。您也知道，乡试的题目都是礼部拟的，拟好后用火漆封印。由吏部与礼部一同派使者送往各府，未到科考时间不可开启。”

左向明点头，这是陈国科举制度以来一直执行的。

“江南道早年间一直都是文人辈出的好地方，进士榜上人最多的也是江南道。可十几年前不知为何，江南道别说进士了，连中举人的都寥寥无几。当时的礼部负责江南道试题运送的给事中也是江南道出身的，与江南那边的官员私交不浅，押送途中起了歹意，便勾结了我们吏部的给事中。他们私造了礼部的火漆印，提前看了考题，透露给了地方，所以这些年江南道的中举人才会升的那么快。”

左向明越听心越凉，看汪铨说的头头是道。想必是早已经调查过了，他拿捏着这个秘密，想来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威胁肇事者。若不是他如今身陷囹圄，自己都不知道还要被蒙蔽到几时。

“可是，乡试押送题目的人每次一更，他们怎么可能每次都能偷到题呢？难不成整个礼部和吏部都是同伙？”

“大人难道忘了，每次礼部尚书拟好题目都是直接送入我吏部的密阁之中。密阁自是有人看守的，有吏部的内应买通看守的人，还不是犹如探囊取物。看完后重新写一张试题，用假火漆封印，便可算是天衣无缝。若非如此，属下又怎么能得知他们的诡计呢？”

左向明冷汗涟涟。本来只想看看有没有免除吏部动荡的方法，谁知道又给自己挖了个惊天巨坑。

汪铨见左向明脸色不善，小心问道：“左公，我这……算不算检举有功，能不能将功折罪？”

左向明忍不住骂道：“折个屁！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早点告知我！我这把老骨头禁得住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吗？”

他怒而起身，不想再看见汪铨这张嘴脸。

汪铨见他要走，又想扑过去求情。左向明一甩衣袖，隔开了他，狠狠道：“你给我两天之内想出既能惩治买官人，又不伤筋动骨的办法。想出来了我替你求情，想不出……你就等着凌迟吧！”

说完左向明拉开牢门，哆哆嗦嗦地走了。只剩下汪铨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出了刑部大牢，左向明狠狠打了个哆嗦。小厮赶紧迎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暖壶。小厮心里一惊，这老爷怎么比进去之前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这刑部大牢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左向明抱着暖壶，慢慢回过神来。科举舞弊之事非同小可，不过现在好在他赶在皇帝之前知晓了。这就为他赢取了一线生机，要是等皇帝发现了再发落，那他别说荣休了，老命能保下就不错了。

理清楚利害关系后，左向明突然健步如飞。小厮都快跟不上了，他气喘吁吁问道：“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吏部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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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期限未到，没等来左向明，倒是等来了谢不倦。

陈锦和有点意外。

谢不倦刚过不惑之年，担任户部尚书时间不长，总共不过两年多。纳兰朔对此人的评价是，蕴籍不立崖异。明明胸有大才，偏偏爱随波逐流。

谢不倦此来目的也很简单，陈述户部的过失，自请驭下不严，户籍经办手续疏漏的罪责，但也解释这是前任尚书留下的弊端，并提出了解决办法。

一套下来，陈锦和想处罚他都找不到借口。

她心里不禁也感慨“这个谢不倦，果然是个人才！”

既然是人才，那总要珍惜的。

她听完谢不倦的奏词后，点点头，道：“谢卿，此事你虽处理的不错，但说到底也是有你管理不当的失察之责。”

谢不倦当即跪下，道：“陛下所言甚是，臣知罪。”

态度还十分良好。

陈锦和很满意，继续道：“不过念在你及时补救，而且献策有功。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吧。”

三个月俸禄虽然也不少，但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谢不倦忙领旨谢恩。

谢不倦主管的户部主要管理全国户籍、田产和税收等事务。

陈国的户籍一般都是由户部规定格式，再各州府自行敕造。一式两份，中间加盖户部特制的骑缝章。一张由百姓自己保管，一张交给户部。原本的用途在于统计人口，田地，房屋，以便征税。但后来也开始用于身份核查。往往身份核查都是户籍加上过所，核对无误后便可确认是本人。

像是遇上派官这样的大事，会从户部的库房里抽调户籍对章。对完无误再出一份带有户部特制纸的手书去吏部。此次他们就是钻了这个空子。王和善是户部的核验官，本就是个六品小官。可他大手一挥却掌握着全国仕子的前途。偷梁换柱来的如此简单也是让陈锦和吃了一惊。

原来只要胆子够大，银钱够多，买卖官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不倦发现户部此处的问题，他的方法是取消核验官一职，由户部所有给事中轮流值班，并在每张手书上填写日期与署名。除此之外，户部户籍库房闲人不得擅入，加锁一把，每次进入时必须是两个人。

此方法看似可以解决假户籍的问题，但陈锦和心里却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但问题没有浮现之前，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暂时如此。

户部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现在还要等吏部的处置结果。吏部才是大问题。

看来左向明是要拖到最后一天了，陈锦和心道。

她所料不错，期限最后一天，左向明终于形容枯槁地出现了。

陈锦和大吃了一惊，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不是装的。

“左卿，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快就坐吧！”

左向明的样子犹如风中残烛，再站一会陈锦和都怕他就地倒下。

左向明无力反驳，这十几天于他无异于人间地狱，快要把他摧残到入土了。卖官鬻爵的事今日是陈锦和给他的最后期限，他必须要来复命了。至于江南道乡试的事，他决定先压一压。

左向明向着陈锦和拱了拱手，道：“陛下恕罪，老臣这十几日以来日以继夜查办案件，今日幸不辱命，总算是有所收获。”

他从袖子里掏出卷宗，呈递给侍女。陈锦和拿到卷宗后迅速查看一番。事情始末，包括人证物证，还有三人的供词一应俱全。还算是详尽。最后附着一份名单，是王和善交代的所有买官人的名字和现任职务。数目之大，触目惊心。

陈锦和合上卷宗，问道：“左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