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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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嘉灼受贿的事有了苗头，如今正是下手的时机。”

如若当真易储是最好，朝臣们必将对大关氏母子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明遂帝骑虎难下，却又不能犯众怒，就算不遣朱嘉灼就蕃，这宫里朱嘉灼定然也住不下去。

福顺瞳孔一缩，万万没料到太子会在明遂帝眼皮子下头说起这些。可他又很快回过了神，随即浅浅应声，忙不迭不动声色从甬道边上退开去。

福顺刚走不久，殿内的声音终于消停下来。

又过半刻功夫，御前侍奉的廖志明才终于引着朱嘉煜进了勤政殿。

明遂帝头戴双龙翼善冠，身着衮服，肩挑日月，摆绣十二纹章，俨然是方才召见过朝臣。

他虽背对着朱嘉煜，却也能瞧得出他现下是蕴着怒气的。

“朕未召你出东宫，你怎么敢贸然前来？”

朱嘉煜俯身跪拜在明遂帝跟前：“今晨太孙寻儿臣，说清宁宫中四下不见太子妃，儿臣这才听闻是父皇昨夜召她见驾。”

“儿臣怕太子妃侍奉的不周到，会惹了父皇不悦，这才特地前来，还请父皇容太子妃回宫。”

明遂帝哂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金蟾蜍回过身：“朕还能扣下你的人不成？你找错地方了。”

“昨夜国师进奉了一朵前年灵芝，碰巧太子妃在，又定要在朕跟前尽孝试毒，朕只好准她将那灵芝水服下。”

“按着国师的掐算，只要心诚所致，在灵先殿中汲够六个时辰的天地灵气，便能元气大增。”

“太子妃先前就病不离身，现下已然辰时，想来日后当不会再久病缠身了。”

朱嘉煜攥着捏到发白的指尖，克制地缓声道：“灵先殿中不设灯烛炭火，便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只怕也难捱过整宵，更不必说太子妃一个弱女子。”

“梁国公一门为国捐躯，志虑忠纯。父皇令太子妃饮下灵芝水，年后上了朝，只怕那些阁臣王公又要上书，惹父皇烦忧。”

明遂帝手中把玩的金蟾蜍一顿，居高临下的目光便垂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他冷笑两声，言语中尽是掩不住的揶揄：“你可真真是朕的好太子。朕先前竟没瞧出来，这宫里头，如今已经轮到你在朕面前指手画脚了？”

朱嘉煜垂着眸子，模样还是如同曾经一般恭敬，可声音却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儿臣不敢，只是国师奇淫巧技，豢白狐谄父皇，进丹丸以获盛宠，与宫外勾栏女子迎恩客无异。”

“父皇尊祖制，不准朝臣宿居烟花之地，如今却引国师为尊，儿臣是担心此举恐难服众。更何况丹丸性灼，易虚火燥浮，伤及根本，父皇实在不该多进。”

“你……”明遂帝登时被朱嘉煜给气笑了，“朕做什么，朕岂能不知好坏，还要你来教？”

“堂堂男儿，和你母后一样，尽学些长舌妇之为，令人作呕。”

明遂帝不知今日太子是吃错了什么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人，今天竟敢斗着胆子在勤政殿里大放厥词。

如今尚未出正月，他本不想置气。

可太子妃搅弄朝局，早该当诛。而今日前朝案宗累及三皇子，他有心大事化小，却被朝中不辨眼色的直臣连上好几封帖子直谏，早已是窝了一腔子火。

可偏偏太子要在这个时辰来触他的霉头，他也就索性再也不再克制。

明遂帝皱起眉头，眉眼中横满怒气，将金蟾蜍狠狠掼摔在地上，再也不顾及如今这衮服加身的姿仪，紧接着便一脚踩在朱嘉煜肩头：“君是君，臣是臣，你越活越回去，连这点规矩也忘了？”

他一世英名，也不知怎么会生出眼前这么个无能无用，罔顾恩伦的东西：“你是当真以为，你为是朕嫡出，朕就废不了你？”

朱嘉煜默不作声，只是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任着明遂帝将他踩在脚下。

即便是当今圣上咄咄逼人的言语，于他而言，也早就已经同狗吠无异。

他心里谋算的是杨贯出宫的时辰，是李可彤身上种的蛊，是要正大光明把林温芷从灵先殿接出来，早就分不出半丝给那位朱嘉灼的“父皇”了。

可明遂帝却仍旧不解气，索性沉声叫道：“廖志明，给朕滚过来。”

从朱嘉灼降生的那一天起，明遂帝就知道，他真正属意的太子究竟是谁。

故而废太子的诏书，其实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写好了。

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朱嘉灼名正言顺成为储君的时机。

先前中宫尚在，太子难废，再到后来，一帮老臣又因着恩遇林氏之故拥趸太子。

可如今，他怒不可遏，不想再等了。

朱嘉煜唯诺无能，软弱胆小，怎么配同自小便机敏过人的朱嘉灼争？

他不是偏心，他只不过是为着这江山社稷，选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而已。

明遂帝目光一横，言明号令：“现在就派人去乾清宫，到乾清宫横梁上，取一只早年便放在上头的檀木盒子，把盒子原原本本给朕拿到这儿来。”

“要是那盒子跟里头的东西有个好歹，朕就叫你也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