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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章 第二章出嫁
兰茵抬起头，双眸中倒映出那张严厉到近乎刻薄的脸。
李素仙最紧要的，果然还是长宁侯府的外孙儿，裴青钰。
毕竟那是兰菀留下的唯一骨血。
这算计里多少能看出些她对亡女的疼爱。
兰茵有时也忍不住想，倘若她父母俱在，面对李素仙的强势压迫，又会如何呢？
此时也只是面色不变，认真应道：“伯母放心，侄女自当维护世子周全。”
李素仙见她答应得快，长长叹息一声，两眼望着前头，絮絮说起兰菀来。
“……你可知，永徽三年在长岭的那场战事，若是没有菀儿相助，裴玄断断不能反击成功，夺回那鞣人践踏过的岭州！结果，菀儿在长岭没能回来……”谈及过往，李素仙纵有千般沉着冷静也不免面色悲戚。
兰茵的确曾听外祖母谈及过那场战役。
彼时老长宁侯裴定安才殡天四年不久，鞣人便再藏不住狼子野心，撕毁盟约跨过横江，直奔都城靖阳而来，而岭州就是大荣最后一道防线。
那是永徽三年。
战火纷繁之际，裴定安的子女纷纷披甲上阵，死守长岭。
谁知那鞣人却像长了天眼一样，把我方的排兵布阵全部摸透，虽然裴玄最后守住了长岭，没让鞣人更进一步，可那一战依然损失惨重，死伤无数，其中亦包括裴玄的长兄长姐，以及他的妻子兰菀。
不管如何，敢于在两军交火时坚守在最危险的阵地，陪着裴玄共同抵御外侮，兰菀的这份气魄和胆识都足够令人钦佩。
兰茵沉默半晌，见李素仙落了泪，便伸出手抚了抚李素仙的袖子，劝道："伯母节哀，长姐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到你为她伤心劳神。"
她甫一说完，李素仙突然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发红的眼睛盈着泪水，却如箭一样锋利地射向她。
外头雨声零落，无序地敲打在窗柩上。
也一声声撞到兰茵心里。
李素仙一字字道：“菀儿对裴玄有恩义，裴玄对菀儿有情意，你须得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容不得别人踏足的！若不是裴玄病重，他绝不会续娶，若不是有兰家在背后，这继室的身份万落不到你的身上，纵是他醒了，你也该安守本分，懂吗？”
兰茵看着李素仙陡然凌厉的双眼，身子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李素仙在提醒她什么。
兰茵一时没说话，李素仙见她忽然沉默了，眸子眯了一眯。
接着便放软了语气。
“本宫知道你心里也不情愿，但你应该清楚，当年你外祖母叶家犯了大罪，府上男丁皆被斩首，虽说祸不及你娘，但你到底是她的女儿，再加上你又随你外祖母偏居定州，这十多年远离京城的生活，注定了你的姻缘不会太好。”
她叹了一声，“长宁侯府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她为她分析利弊，仿佛这桩婚事对她而言是天大的恩赐，而兰茵该感激她让这样的“好事”落到她头上。
她不提二房同样适龄的五娘兰苑，也不提是兰家非要求着送女儿做继室，更不提长宁侯如今重病躺在床上，还有几天命数尚未可知……
兰茵默默收回了手，低垂下眼，将双手放到案下，缩到袖子里。
那声音清敛婉转，明明和方才没什么改变，却无形中多了几许疏离。
“侄女愚笨，怕领会错伯母的意思，伯母还是直接告诉我该如何做吧。”
窗外的雨势忽然大了些，伴着这句话也显得有了几分脾气。
李素仙眉头跳了一跳，忽然发现这孩子也不是表面上看得这般软弱，任人揉搓的。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冒出的热气，饮下一口之后，才慢慢道来：“这些年裴玄虽未续娶，与钰儿的关系却势同水火，我不可能让别人家的姑娘去做那长宁侯夫人，骑到钰儿头上。”
李素仙抬眸看向兰茵，眸中多了几分幽暗。
“你嫁进侯府，只管维护好钰儿的世子之位，若裴玄就此好起来，以他对菀儿的情谊，必不会动钰儿的位子，你只需从中调和，让他们父子二人切莫成仇便好。至于裴玄的心，劝你也莫要奢望，他最是放不下菀儿，要是强求，怕是会自取其辱。
“若是裴玄没挺过这关……你孀居侯府，更得明白，钰儿才是你唯一的倚靠。”
兰茵听着李素仙的话，没有任何意外。
其实裴玄能否活命对兰家来说无关紧要，他们需要的是有人能继续维持住兰府与裴府的关系，作为纽带，看顾好裴青钰。
与自己最初所想无差，兰茵垂首，温声道：“伯母的嘱咐，侄女必当谨记。”
李素仙看着对面低眉顺眼的人并未说出什么忤逆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听到她后面紧跟着一句。
“不过侄女也有一事相求。”
回到拘霜阁已有小半个时辰，兰茵还在想着从李素仙那里得到的承诺。
“兰家族荐之事，我可为你宽限一名额，不过考核是否通过，却要看你自己造化了。”
李素仙虽语气有些不情愿，但到底是应下了，可见她也明白，若一分好处都不给她，自己的目的怕是也很难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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