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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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但是——”出乎贺宗意料的是，游鹤归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游鹤归盯着贺宗，话锋一转道，“前提是这真的是你的愿望。”

游鹤归扣着贺宗的下巴，再把他拉下来了些，贺宗被迫弯下腰，两人现在离得极近，游鹤归手指卡在贺宗的下颌骨处，中指搭在颈侧命门，最后两个手指就放在喉结下面。

下颌骨有点疼，但不影响说话，只是每次张嘴，喉结滑动时都能感受到指腹的按压。

两人就保持着这危险又亲密的姿势，眼睛水平平视着，游鹤归眼睛微眯起，眼中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我奉劝你最好想清楚，这到底是你的愿望还是你叔父的愿望，要不要为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故国，破坏天下安定，让世间重燃战火！”

游鹤归把贺宗往后一推，他踉跄了两步，再抬头时，游鹤归已经背对着他走远了。

“离你弟弟再次问斩还有三天，我也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给我答复。”

————

“呼——”

贺宗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白色帐子才慢慢放松，擦着自己的额头坐了起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黑色的头发黏在额角上。

——他又进入那个梦境了。

虽然之前贺宗告诉辛向明每天看到的景象都是相同的，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第一天，他跟在梦中贺宗的身边，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全程。

第二天，他进入了身体里，视线局限于梦中的身体里。

第三天，他感受到了情绪波动，却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始终不真切。

而在昨天晚上，他好像真的成为了他，看他所看，感他所感。

从进入梦境的那刻起，强烈翻腾的感情甚至让他升起了呕吐的欲望，就像是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胃部，生拉硬扯地往下拽。

愧疚、自厌、痛苦、绝望……

诸如此类的情感不断在他心中翻腾，而他还得将一切掩在外表的镇定下，不能给外人看出分毫。

贺宗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多、这么复杂的情感，而在梦境里的每一秒，这种感情都在变得更剧烈，直到在看见游鹤归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一瞬，贺宗怀疑自己的心脏被自己徒手挖了出来，胸口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血洞，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以为自己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但脸上绷紧的肌肉又告诉他没有。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对游鹤归的死抱有这种感情！贺宗只觉得难以置信，大仇得报，他没有拍手庆贺就算克制了，怎么会像梦中一样无比渴求游鹤归再次活过来！

忍耐着熬过了堪称折磨的梦境，游鹤归自戕后，就在贺宗本以为他该醒了的时候，梦境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所有景象停住了，他从梦中的身体中脱离出来，他仍然不能控制自己，却飘到了梦中贺宗的对面。

两个一模一样的贺宗相对而立，梦中的贺宗看着他，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贺宗听到他说：“救她。”

“还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一定、一定要救她！”

在他说完之后，梦境破裂，贺宗才醒了过来。

【贺宗，你来看看这个。】辛向明的声音从神识中响起，语调和平时有些不同。

贺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暂且撇开梦境，沉下心神。以他的修为，他本来应该进不到识海中来的，但是辛向明现在暂居在他的识海中，他也就得以进入。

贺宗现在的识海不过一片平静澄澈的小湖泊，据说神识强大的人能够在这里创造各种东西，但贺宗自然是没有的……本该是没有的，贺宗看着在湖泊中央的一道闪着光的银色杆状物体有点懵。

辛向明就站在那半人高、浮在水面的物体前，低头看着手掌，听到贺宗过来，就放下手掩下了手掌上焦黑的痕迹，偏过头看向贺宗。

【这是你的神识印记。】辛向明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物体道，贺宗站到他旁边，神识印记闪烁着灵光，辛向明继续道：【你每晚做的梦应该都是未来的你通过密法传给你的。】

针对贺宗的情况，辛向明找了几天资料都没有找到完全一样的，直到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神识印记才明白。

还活着的时候，辛向明曾经在一本偶然得到的破旧小册子看到过这种类似的术法，旁边不知是作者还是其他看过的人做了批注——所需灵力过大，不可用。

听着辛向明的话，贺宗愣神。

也就是说，梦里的事…是真的？真的会发生？

……游鹤归真的在一百年以后会死？而未来的自己想要救她，甚至不惜付出那么多？

【……法术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贺宗看向辛向明，【会不会不是未来的我，而是…游鹤归搞的？】

辛向明退后了些，方便贺宗看得更清楚。【严格来说，只要付得起相应的代价，法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另外，你说的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主仆关系，一个人的识海里只能出现自己的神识印记，不可能会有别人的，你要是不信，去碰一下没有受伤的话就是了。】

神识印记是修真界最强有力的一种证明，因为它无法伪造，也很难抹除，所以神念强大的高修为者常常在自己的物品上刻上神识印记，以此来表明身份。

眼见贺宗手挨上神识印记又轻松放下，一直默默注视着的辛向明移开了视线，须臾又勾起嘴角，靠近他。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并不想她死吧？】辛向明张嘴就往贺宗心里扔下了一个炸/弹。

【什……】贺宗震惊地看向他，辛向明抱着胳膊，手掌上的黑色痕迹已经消退了些。

【你虽然嘴上说着想杀她，但一点实际行动也没有呢。】他在贺宗的身体里，两人神念相通，贺宗也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心思，在第一天就告诉了他，游鹤归是他的仇人，让他想清楚是否真的要跟着他。

辛向明想了想自己是贺宗会怎么做，如果他和贺宗的修为一样，一定会想尽办法和游鹤归搭话，为她忙前忙后效犬马之劳，证明自己的衷心，竭尽所能地接近她，成为她的心腹，在取得她的完全信任后下手。

而不是像贺宗现在这样，有接近游鹤归的大好机会也白白浪费，还自欺欺人说没有共同语言啥的。

【不如就按未来的你说的做吧？】辛向明提议道。

【够了！我必须得杀了游鹤归才行！我必须……】这话却是引爆了贺宗，他垂着头，咬紧后槽牙，转身离开了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