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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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英莲也想获知更多信息。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世道险恶，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了。

咬了咬唇，英莲问：“你如何知道这些？”

娇杏闻言又是一行清泪落下，她哽咽道：“因为我曾是你母亲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连玉儿他们的夫子，早年穷困时也受过你父亲的恩惠，我们夫妻俩欠着你们甄家人恩情。”

“你要是不信，直接去姑苏阊门，到那里寻一个葫芦庙，逢人便问甄士隐甄老爷，当年他们找你一事闹得轰轰烈烈，本地人都知道。”

娇杏说得太确切，连地点名姓都说出来了，由不得英莲不信。她两眼婆娑，想起五岁之前稀薄的记忆，想起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想起自己早些年对父母的怨怼，不由地捂住嘴，失声痛哭。

听娇杏说，自己父母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她怎么还能埋怨他们不要自己。

对于一个从小走丢的人来说，父母的从未放弃，就好像滚烫的铁浆，修补了她心里长久以来的一道疤，可又在转眼间烫得她遍体鳞伤。

骤然得知这些年来发生的事，英莲宁愿他们从来没有寻过自己。

老天爷为什么折磨她不够，还要这样折磨她的父母。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娇杏看得出来英莲心里不好受，她忍着悲恸，宽慰英莲道：“这都是杀千刀的拐子不干人事，怪不到你身上，你莫要责怪自己。”

英莲低落地应了，取了块手帕，轻轻拭泪。

一会还要回去，两人都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失态，是以都在努力收拾心情。

而就在她们面上平复下来后，英莲几经纠结，还是忍不住问出她刚才就很想问的问题：“我父母，现在如何了？”

听见她这么问，娇杏恍惚了一下，眼神无神地落在远处，似乎是在遥望故人。

她回忆道：“你母亲啊，我当年走的时候，她还卧病在床，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当年老爷把我从夫人身边要走时，顾及当年的恩情，还给了不少银钱。夫人有钱傍身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对于此，娇杏也不确定。

英莲期望结果是好的那一面，她无比肯定道：“一定已经好起来了！”

不知是在宽慰娇杏，还是在说与她自己听。

说罢，她发现娇杏只说了一人，不由追问：“那我父亲呢？”

娇杏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迟疑道：“你父亲他……他出家去了。”

英莲呆滞：“啊？”

弹幕也纷纷：妻子卧病在床，女儿生死未卜，他自个出家去了？！

好家伙，难怪他叫甄费，这是真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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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终究是逃不过，娇杏不想让英莲难过，但似乎也瞒不下去了。

“你父亲原来也非常喜爱你，以前还会把你抱在怀里，带你出去玩。你走丢之后，他遍寻不到，心中也十分懊悔。加上当时投奔岳丈，遭人奚落，他郁郁寡欢之下，听信了两个和尚道士的话，随他们出家去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英莲一言不发地听着，娇杏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劈开尘雾，同时也劈碎了她的心。

当年的苦难再怎么难熬，说出来也只是寥寥数语。英莲知道父母不容易，如果父亲只是放弃寻找她，她不但不会责怪，反而会松一口气。

比起团聚，她更希望天各一方时，大家都能好好的。

但她的亲生父亲居然就这样抛下母亲，也抛下自己，就这样出家去了。

英莲实在难以接受，一日夫妻百日恩，母亲还在养病，他怎么能弃她不顾。

英莲抿尽了嘴不发一言。

娇杏一看便知这孩子心里已经有了心结，无奈地叹一声气，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回去罢。”

回到家里，刚好宝玉的大餐也做好了。阿花和春雨来来回回地放下盘子，不一会儿桌上就升腾起了浓郁的香味，边上都是一些家常菜，只有中间几样看起来有些新颖。

其中一样说是糕点，却长了一副花的模样，甚至连花瓣都层层分明。花瓣有粉有白，中间一点枣红是点睛之笔，为整朵花增添了几分艳色。

瞧见它这样精致，一时竟无人敢动手。

“吃呀，这荷花酥冷了可不好吃了。”宝玉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只好干起老本行，给黛玉夹一朵，给夫子一朵，师母、小同舟、英莲也得安排上，阿花她们也不能落下。

看着挺多一盘的，这样分了一圈，居然也不剩多少了。

这荷花酥外表层次分明，吃到嘴里又软软糯糯，就连沈同舟的小乳牙都能咬动，而且这种带着些微清甜与奶香的糕点简直就是小孩杀手，吃得沈同舟欲罢不能。

贾雨村他们倒是没有陷入这种痴迷的状态，大家吃了一个后，虽说喜欢，但还是决定再尝尝桌上别的菜。

宝玉趁机推销起了自己的卤味和凉菜，甚至还劝夫子浅喝几口小酒，毕竟卤菜下酒，谁吃谁享受嘛。

他推销得殷勤，贾雨村却在取了酒后睨他一眼，轻轻拍开他想要帮忙的小手：“没有你的份。”

有了上次的经验，谁还敢让他碰酒啊。

宝玉：嘤

宝玉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逗得一桌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英莲也跟着露出笑容，暂时没再想自己父亲的那些事。一顿饭吃得大家开开心心，菜都吃没了都要赖着说闲话，最后是眼看着天色渐晚，贾雨村夫妻俩寻思总不能留这群小孩过夜吧，于是赶紧催促他们回去。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驶离小巷。

林家离得近些，在看到林府的马车进入林家宅院后，英莲放下帘子，目光垂落，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沈同舟原本在为马上就能见到父母而躁动，忽然间他看见英莲安安静静的样子，便凑过去，也跟着一起瞧英莲的手。

“姐姐？”

英莲被沈同舟口齿不清的声音打断思路，她回过神来，发现小家伙抓住了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怕她冷，他胖乎乎的小手还把自己的指尖都捂住了。

“你手好凉。”瞧见英莲注意到自己，沈同舟解释道，他说完还忍不住絮絮叨叨：“等回去我要告诉娘亲，让她给你多多准备保暖的东西……”

“同舟。”英莲忽然打断他，沈同舟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努力瞧了瞧，才发现自己姐姐眼中有泪。

他顿时怔了怔。

“我找到……亲生父母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