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北冥渊（下）(2/2)

首发：~第26章 北冥渊（下）

“你要不每晚都来陪我睡吧，我一个人还是不习惯，我会怕的。”萧彦北有些心虚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我都是结了婚的人了整晚睡在一起像什么话。你没事多躺躺，习惯了就好，对你有益处的，胆量都是练出来的。”

林墨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并且果断离开了太子府，开玩笑，今天他帮萧彦北铺床时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都怕自己解释不清楚。还夜夜陪他睡觉，怎么可能！万一传到罗绮耳朵里，他又要怎么解释？！

林墨谦走后，萧彦北每个晚上都看书，看的很晚把自己搞得困极了才上床。这样能让他快速睡去，尽可能的不受幻象影响。起初他担心自己会掉进海里甚至用了根绳子栓在自己腰上，一头连着房间里的柱子，睡了几天发现并没有坠海的可能，才终于适应安然的睡觉。

这晚萧彦北正准备合书睡觉的时候，林书翰通过墙内密道出现在他房间内。

“太子哥哥，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萧彦北见他双眼眼袋深邃，说道：“你老是熬夜，很伤身的。吃宵夜了没？”

“不吃了，我今晚不想看书，洗了澡又睡不着。你床上放的什么？”

林书翰一向眼尖，萧彦北房间里多了什么物件他最清楚。

萧彦北道：“林小娘送来的宝贝说是对身体好。你躺上去试试看能不能调解你的睡眠。”他咬咬唇，有点期待林书翰被那幻象吓傻的样子。

林书翰惊道：“我小娘回来了？她人在哪里，我还有话要问问她了。”说着他倒是不客气的脱靴爬了上去。

萧彦北坏笑地坐在榻前的软椅上，等着他被吓傻掉下床。可林书翰躺下去不久便惊异的望着头顶看呆了，半晌才说了句：“太子哥哥，我看到一只像小山似的白狐，它驮着我在白云间飞。”

萧彦北听了不可置信，这幻象还能变换场景？他狐疑地上床躺好，也想等狐狸带他飞，但是他看到的始终都只是北冥渊的情景。

他侧头看着林书翰那兴致勃勃地样子道：“我们看到的幻象不一样啊。”

“那你看到什么了？”林书翰问道。

“我看的是一片没有边际的大海，海里有一只鲲。”

林书翰呆望着幻象中的巨狐，忽觉柔情漾满心田，双眼感到一阵温热居然是泪。这样的反应让他既惊又怕偷偷擦拭干净，强制自己从幻象中清醒。

想起他的小娘又问道：“我小娘人呢？”

“她没出现，只送了这物件来……你说她到底是何方神仙啊！”

林书翰陷入回忆：“是啊，她到底是何方神仙？十年前的那个雷雨夜，你知道的就是那个雷雨夜。因为我屡考不过被京畿书院退了学。那天我娘领我回来，那时的林家远不及现在，天下着雨我们却连把像样的伞都没有。我以为她会揍我一顿，可她只是对我说小娘可能不行了，让我去北望斋陪着大哥。我到北望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不知道是被雷吓着了还是在恨自己蠢笨无用，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得止也止不住，就这个时候小娘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小鬼头，你哇啦哇啦的哭个没完很烦咧。我抬头望着她说你不是快死了吗。她瞪了我眼说我快被你哭得烦死了，你什么事啊？哭成这样？我说我找不到大哥哥，你也不是我小娘。”

“那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不是你小娘难不成还是只鬼？你知道吗，她说这句话之前就消失了，房间里除了我再没其他人，这句话相当于是从天上飘来的。我吓坏了，哭的更凶。然后她又出现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不要怕，我就是你小娘，我不吓你了。然后她又说自己还有事，让我自己回家。可外面雷响的叫人害怕，我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她没有办法就带着我穿墙来到你的房间。然后就看见大哥哥在照顾你，阿炳哥躲在帷幔后面不断地用手锤墙，仿佛跟墙有仇似的。”

“那晚他躲在帷幔后吗…难怪我没看见他。”

“没多久你便晕了，阿炳哥就把我抱回了北望斋。”

“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京畿。”萧彦北悠悠的说着，幻象着要是阿炳躺在凉冰冰的玉席上，不知道他看到的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林墨谦说对于爱最高级的表达方式是克制，阿炳为了避免触发萧彦北的诅咒，一走便是十年，回京之后也刻意回避。

林书翰又道：“我其实更喜欢习武，我从小的理想是当将军。被书院退学我也并不难过，当时我就是觉着对不起我娘亲，对不起她把嫁妆典当凑齐的学费。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读书吗，我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什么意思？”萧彦北紧张的抓了抓被子，身子不自觉的往外挪了挪。

“那天我看你……那么难受，就缠着小娘问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学医可以吗。她说医学也解决不了你的痛，除非有人能破天机。我问怎么才能破天机，她告诉我破天机就要先开悟，要开悟就要读尽世间经典，识得古南诏蝌蚪文便能破你这个天机。我听了觉得这又绕道读书上面去了，便很生气自己脑袋太笨肯定帮不了你。小娘说不管我在哪里，书院也好，家里也罢只要拿起书不要放弃学习，迟早有开悟的那天。她还用手点了点我额头说给我灌顶了，说我肯定能行。”林书翰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额间。

萧彦北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他是被那大神仙忽悠了：“所以你看《古南齐志录》是想破天机帮我？虽然我听了挺感动的，但那本书你还是少看，看蝌蚪文费心伤神。而且泄露天机会有天罚，我自己的病我自己能自愈。”

林书翰倦意上涌，扭了扭身体喃喃说：“仓颉受鸟爪痕启发创造文字，那只乌鸫鸟算不算泄露天机？什么天罚啊，都是吓唬人的玩意儿。蝌蚪文是神域文字，凡子谓之天书。我看出些门道，笔画像是数字密码。过了殿试我就入职观文殿，有更多文献古籍参考。不用几年我就能看懂那本书，太子哥哥，我一定能让你不再受那种折磨。这玉席真有用，我困了”话没说完，他便睡了过去。

萧彦北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对于殿试志在必得，观文殿就是帝国图书馆，从上古至今所有的人间典籍都囊括其中。入职观文殿最低的要求是进士及第，对于纯文人来讲这是条不错的学术之路，但于仕途升迁没有多大帮助，通常都是殿试末流或逃避贬罚才会选择观文殿。

看着这个稚嫩少年萧彦北更加痛恨自己，他何德何能值得这个少年为了别人一句话就因自己放弃了理想。他起身下床，为林书翰盖好被子，独自坐在软椅上等着天亮。

翌日等林书翰醒了吃过早饭，萧彦北便让人送他回林府。一再嘱咐他不要再走墙道，玄门秘法幻化非常，如果走错丁点就会被封在幽闭时空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