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中秋(1/1)

首发：~第70章 中秋

但这个时候去麻烦赵听澜，徐墨灵是万万不愿意的。

牵连王家她都不肯，又怎会将这祸引向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呢。光一想到柳家三年后可能会回来报复他，她就怕得夜里睡不好觉，白家这事，是万不能牵扯他的。

安顿好云橙后，徐墨灵又去找了一趟英姐儿，这回从她手里拿到了当年真正害人的那块铜镜——质地果然不一样。这镜的背部除花纹外，中央还嵌了几何鎏金纹路的镜线，方便带在身上。

难怪先前那几块都是水火不进，叫她想尽法子都参不透，原是英姐儿练笔描画用的新铜镜，假的。

而眼前这块，看一眼便觉不对。一般女子做妆面时使用的铜镜，要么浑圆，要么方正，齐整地摆在桌上纹丝不动。倘若是出了远门不好带着，便要换成小巧的手持菱形铜镜，大小不过覆盖掌心，极少带有镜线。

可这块铜镜，似乎在被设计时就事先设想好了它应是挂身使用，时时放在身边。这个设计动机是极大的一条线索。

出神间，忽听身后有些不小的动静，放下东西回眼一看，云橙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甚至还出府晃悠了几圈。

徐墨灵想起流莺夜探白家的惨淡下场，急忙拉住云橙提醒道：“眼下白家跟王家关系正紧张，你万不可私自去找他们的人！”

云橙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突然压低声音道：“姐姐，我是去打听赵大人的事了。你可知为何他多日没有出现？”

徐墨灵垂眼静默，难道不是因为避嫌？

云橙接着道：“我听人说，是赵大人先前在重云寺的案子里执意扣了柳靥，拂了贵妃的面子，后来又在杜家出手伤人时帮了咱家，官家觉得他每每徇私插手王家的大小事宜，恣意妄行，动了大枝节，有意要敲打他，刚好贵妃千柳氏又借机吹了枕边风，于是，官家就罚他禁足一个月！”

徐墨灵心里一紧，压抑得连手指关节都是疼的，铜镜咣啷一声掉到桌上。他从来都是官家护在手心里的人，总被人捧着，如今猛的落势，前后相较难免不好受，若是再有些小人到他跟前儿落井下石，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可是橙子，咱们日日在外，怎么从未听说这事？”

“姐姐，你前些日病着没出门，这两日又忙别的事，即使耳力好，没听说也正常。更何况，王公子特意交待了府里不许议论这件事，还说要积口德，不能背后说人是非。”

“……”

此后连续两日，徐墨灵闭门不出，一日只吃一餐，自己给自己罚了禁足。

云橙急的不行，只好央求王宥之背着自己翻窗进屋。

二人动静落得极大，哪有半点悄然闯进的样子，分明是土匪般撞开窗子一股脑儿跌到地上，几乎要将窗棂给卸了。

徐墨灵此时正趴在桌前整理英姐儿的案子，见状只好暂时收起东西哭笑不得道：“二位，是要结伴进屋来打劫了么？”

云橙揉着后腰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王宥之则乖觉地将散落的窗棂复到原位，自言自语道：“这些个老物件，明儿个也该着人来修修了……”

云橙跑过去搂住徐墨灵的腰道：“姐姐你再不吃东西，腰身都要比得上园子的腰身了！赵大人虽然禁足，可饭还是照吃的，官家也一定还是疼他的，你何苦这样折腾自己呢？”

徐墨灵笑着摇头道：“不是陪他折腾，我是生自个儿的气，万万不该忖度他避我的嫌。他一向是清正之人，有自己的矜贵和气节，惯不会流于世俗之气，跟那些小人一样。他若知道了白家这事，必定会二话不说接手此事，可我却疑心他跟旁人一样，实在是该罚自己，长个记性！”

云橙心疼地将徐墨灵搂得更紧了些，眼睛一转，隔着方才撞开的窗子口瞧见一轮浑圆的月亮悬挂半空，不由得伸手道：“姐姐快看，马上就要到中秋了！”

徐墨灵顺着云橙的手望去，下巴在她发间蹭了几回，此时只见外头月影清绰，星光冼练，心里不由得默念道：明月皎皎，照我罗床，团圆日，归家路，不久必得相聚。

…

今儿个是中秋，赵听澜趁着桌上的烛火和头顶的月色在院里整理往年的案宗，时不时落笔在紧要处圈上几回。

良辰过来剪烛，看到自家大人的字又清逸许多，是心性愈发沉稳所致，不由得笑道：“大人这个月来，看似禁足，实则是休假了，难得闲上一段时间醉心书卷。”

赵听澜淡淡一笑，指着桌旁已整理过的案宗道：“将这些带回屋吧，换一批新的来。”

良辰照办，但手上的动作却钝了一刻，“往年中秋，大人须得躲出去才清净，今年倒是罕见，府上一个人都没来。这中秋夜，大人不想热闹一刻吗？我可以请戏班子进来……”

“大可不必。”赵听澜立即抬手回绝了。“对了，杨禅跟永安今日有送信来吗？”

“没有，前儿个才刚送过，今儿个日子特殊，想必在明面上是须得避一避嫌的。”

也是。

“那，王家……”

“王家一个三品，更不敢在此时冒头惹事。”

赵听澜鼻尖一酸：就算这一个月来人人都避着他，可王家那没良心的小门客总得惦记他几回吧？没想到竟也已经将他忘了！

哎，也罢。

待他出去后亲自去王家寻她吧。好听话说上两句，好吃的带上一些，再赔个笑脸，总不至于让人打发他出去……

月影晃动，柳树下墙头的灰砖瓦突然弹了一下。

良辰一握腰间的佩剑：“谁？”走到前头观望了片刻。

赵听澜则慢悠悠地执起了茶盏，望着黑漆漆的墙头自言自语道：“管你是毛头小贼还是家猫野猫的，看本大人府上冷清，你也愿意来转上一圈？罢了，若是个识相的，下来吃杯茶便放你走了……”

良辰闻言回望自家大人几眼，深觉大人这个月在府里是真的闷坏了，连个人影都瞧不清楚，居然就已经攀谈上了。

此时，砖瓦又响动几下，忽而借着树梢滚落一个人来。

良辰剑刃一寒，上前逼问，对方却眼疾手快地伸掌一推，将那剑刃原样按了回去。

“良辰别慌，是我！”徐墨灵收了面巾，言笑晏晏。

“徐姑娘！”良辰一喜，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家大人。

徐墨灵走到赵听澜眼前儿道：“大人，我一向不怎么喜欢走别人惯走的道儿，今日就只好委屈你家这面墙了。”手突然一指墙边那棵树，“对了，这树不错，挺好借力的，回头让人砍了罢！”

免得有人同她似的夜里翻了这墙进来，那得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