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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章 须得仔细盘问，但……切勿伤人
中途来了几位修船的伙计，将家伙什往桌边一搁，大声招呼店家：
“掌柜的，要十张炊饼，四碗茶！”
报完食数，四人开始攒着头议事。
“听说了么？昨日赵大人一行来花舫查案，这一查可不要紧，本以为是多了几个贪财好色的，没想到，竟出了桩命案！”
“那可不！这位张佳人，昨儿个还好好的给咱们表演半仙戏，后半夜人就没了。这赵大人着人一捞，那一张脸泡得跟张炊饼似的！”
“哎，干咱们这行当也是不容易！本以为叫咱们去，就是修屋里那几条被官府的人拆开的墙板，没想到，还要修船底！好好的家伙什沾了血，这算是个什么运气！”
……
徐墨灵回忆一下当晚的情形，心知不妙，急忙朝花舫赶去。
花舫内外此时香艳之气尽除，昨夜跳半仙戏的踏板和彩绳卸了一半提溜在船板上，一种无声的恐惧席卷每一位佳人的神色，大家得了花舫掌使的命令，垂头缩脑躲进船屋，无人敢再随意进出。
掌使坐在小厨房里深叹一口气，拿手绢抹两下眼睛，端着食盘敲开了张佳人屋里的门。
门是杨禅开的，掌使往里一瞅，赵听澜跟永安两位大人还在围着昨半夜打捞上来的那只木箱子发呆呢。
箱子内便是张佳人香消玉殒的躯体，呈半弯曲状，模样十分憋屈。
掌使给三人一一奉上茶，强颜欢笑道：“大人们昨个忙了一宿，也该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赵听澜看了下永安的脸色，抬手叫来良辰送永安回去歇着，随后对杨禅道：
“我是前一日接到报案，说船底藏有新尸，可这女子却是昨日后半夜才殁，时辰上，不对！”
杨禅一手摩挲着下巴朝木箱子瞄了一眼，分析道：“若报案人就是凶手，先奏后斩呢？”
“不会。报案人是开门做生意的染坊，一直以来都是从河里取水染布，近日发现这水的味道不对，以为是死掉的鱼，便亲自去花舫下面查看，这才报的案。”
“那倒也是，听说这报案的伙计，因为受惊吓还躺了两天半。”
花舫掌使竖着耳朵听二人对话，越听越凌乱，忍不住插话道：
“二位大人的意思是……是……船下面有两具尸体？！”
赵听澜看着掌使，不置可否，杨禅则有意吓她一跳，从食盒里拣起一只过油烹过的虾肉，踱步到掌使跟前，猛地拿手一折，使那虾壳发出“滋”的声音。
“你说呢！”
掌使颤着腿连退八尺远，嘴角卷起可怜的笑容，再不敢往杨禅脸上瞅了。
赵听澜看不下去，抬手道：“烦劳掌使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唤你！”
掌使正要退下，忽听门廊一动，一小丫头跑进来通传道：“甜水巷王家那边来人了，说要见赵大人！”
赵听澜抬手甩袖，背于身后，对杨禅道：“走吧，换个地方！”
临走时绕到子辰跟前点他一句：“那晚你们进来搜东西，遇到一姑娘从这房里带出了三样物件。还记不记得我以前交待过什么？”
子辰：“从到达现场第一步开始，凡从此处离开的，一定要盘问盘查，尤其是……是……带走物品的。”
“嗯！”依旧是甩甩袖子，似乎有一点不悦。
子辰：“可是大人，那姑娘似乎跟您认识，因为我瞧见她脖子上那条绿纱巾，昨个儿还出现在您桌上那只放檀香的盒子里了！”
“嚯！”杨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案子可是越来越缱绻了啊，赵大人！”
赵听澜一手抚住额角转了几圈：“这样，子辰，等良辰回来，你去寻寻这姑娘，务必把她带去盘问清楚了！”
说罢，拉着杨禅往王家赶，临走到门口不忘回头嘱咐一声：“只是盘问，切勿伤人！”
子辰待二人的身影远去，佩剑往肩头一靠，随后拉了张凳子坐在盛放张佳人尸体的木箱子旁边。
忽然，脚下船板挪动，木屑四散，一位湿漉漉的水鬼儿般的女子拖着长发爬了上来。
子辰下意识地闪身一躲，而后记起自己保护尸身的重任，便壮着胆子用大拇指推开一截剑身，往那水鬼儿身前一横，正色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胆敢袭击朝廷重官！”
不料，那水鬼儿不言语也不躲闪，而是双手捋起被水打湿的长发往脑后一束，露出一张清清白白的面庞。
子辰辨认片刻，赶紧收起佩剑：“你便是那日从这屋里带走三样可疑物件的姑娘？”
徐墨灵伸手纠正他：“带走物件是真，但并不可疑！我此番来只是观摩下尸身，看能不能帮上忙，因为半仙戏那夜，我就在此处！”
然而，赵大人临走前有明令，必须抓住这姑娘仔细盘问，子辰哪敢忘了这事，立即掏出前几日船工修船时留下的一截细麻绳，想要将人绑起来再说。
徐墨灵眼疾手快，反手便将那绳索丢进自己刚拆过的船洞下，然后两脚往船洞一堵，为自己争取了几分查看尸体的时间。
只见张佳人死相扭曲，断不是死后身体僵硬才被人硬塞进来，而是在有意识时扔进这箱子，所以她才能恰到好处地在逼仄的空间内尽量安置好身体……
徐墨灵伸手拨开佳人的头发，正欲摸骨皮，突见子辰已经寻了另一条女子束发用的绸带扑了上来。
徐墨灵只好闪身挪了地方，三两下将绸带缠在自己手腕上，只剩短秃秃的一截，正好藏于手心。
子辰牢记赵听澜“切勿伤人”的嘱咐，急得满屋乱转，可除了细绳、绸带之类的，其余都是那几日修船用剩下的钉子，打钩等物，倘若手一快心一急，身上必会留下伤口，到时候难以交差。
徐墨灵则趁这个时间悉数将佳人的头背、大椎、尺骨等处探了个明白，再查看箱子内层散落的一两点油漆，心里已经明白了十有八九。
“这位大人，有纸笔吗？借用一下！”徐墨灵抹着裙子下摆的水，一边伸手向子辰讨东西。
子辰生无可恋地看着徐墨灵将船屋的地面弄得又是水又是泥沙的，一地狼藉，但仍打起精神，将佩剑往徐墨灵眼前儿一晃，试图跟她商量：“姑娘，我奉命盘问你，你须得配合。要不然，纸笔没有，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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