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家家都有难处(1/1)

首发：~第51章 家家都有难处

拍卖结束了，前后门领粽子的贫户们也都欢欢喜喜的散去。酒楼伙计们又开始泡米，好在提前准备，免费布施三天的粽子还是无虞。

一直躲在台后布帘里，看着拍卖场热闹的秦忪和小丫头也回来了，后边还跟着婶娘。

秦忪就发现，婶娘今天有点不对劲。从缺山上下来以后，婶娘身上就充满了煞气，他说不清原因，就是感觉到了。刚刚拍卖会上，他又感觉到了，当他问婶娘时，却是听到一声冷哼，就不敢再问了。

小丫头也是，自从那瓶香水上台后，小丫头彩儿就紧紧的盯着那瓶“秦彩儿”。

这瓶“秦彩儿”原本是彩儿的。

秦忪在试验香皂时，购买了市面上所有能够买到的香料，精心选择了几个配方。由于龙涎香实在稀有，只能加在一个配方里做定香剂，精心调香后用酒精提取，只得一小瓶。再无其它，绝无仅有。

小丫头得了它，宝贝得不得了，那真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放在娘亲手里怕没了。

没想到谢科见了此物，立刻就列入了拍卖品名单之中。惹得小丫头伤心欲绝，看见哥哥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流。没办法秦忪找到师父，也不知道师父使了个什么手段，小丫头终于有了笑脸，这瓶香水也被师父起名叫“秦彩儿”了。

眼见小丫头又想起了心爱之物，泫然欲泣了，秦忪赶紧上前抱起她来，道：“彩儿不哭，那香水是因为没有香料，哥哥才做了一瓶。只要咱们到了登州，哥哥带你到大海上，钓大鱼，专钓抹香鲸。以后给你用龙涎香洗澡，好不好？”

小丫头立刻喜道：“好，哥哥最好了。嘻嘻，彩儿也想去大海，去钓鱼呢。”说完伸出小指道：“拉钩，上吊……”

回到跨院，师父看舅父都在这里，正看着今天拍卖会的成绩。饶是见多识广的谢科，还是见识过金银铜帛的贾财，也是暗暗咂舌，这兖州不愧是圣人故地，民间财富竟然如此之巨。

几十件拍品，全部一百贯起价，最后却收回了九万贯之多！

这还是准备的仓促，缺少经验，没给客人们留足准备时间，所以很多郡王府通知来的客人都是打了白条的。即使这样，也实收了价值两万多贯的金银和铜钱。剩下的拍卖物品，暂留在手中，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

秦忪想起徐元朗的疯狂模样就想笑，那是最后一场。刚一见到“七彩八宝九莲玻璃灯”，他就长身而起，青筋尽露，怒眼圆睁，嘴角抽搐，大喝一声：两万贯！

哈哈哈！

一旁的贾财问秦忪为何发笑，秦忪赶紧解释道：“我在想，徐元朗的仓库里，明天干净的可能连老鼠都没有了呢。”

哈哈哈！

徐元朗确实是在打扫仓库，所有金银布帛丝麻，凡是值钱的东西都凑到一起，差不多也就是三万贯了。他的仓库，还真的连老鼠都饿跑了。

他叫下人连夜清点出价值两万七千贯的钱物，因为他和贾财把那十几个牛油蜡烛壁灯和用在圆球里的几十根小一点的白色蜡烛都要了回来。

算算总共买了三样物品，还能富裕出七百贯，嗯，也差不多够了。再多的话，权当是小费了。山东人最讲面子，花钱不问价，计赏！就是这么豪横！

他叫人把郡公府大堂清理了一下，把太师椅摆好，就等着“七彩八宝九莲玻璃灯”回到府里，大放光明了。

孔夫人在旁边看着夫君的举动，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她确实喜欢这三样东西，她更喜欢这个排面儿。不过么，把家底掏空了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哼！钱花光了算什么，明天我就回曲阜，找叔爷爷去。

盛彦师也没闲着，上午从缺山回来后，他去了趟军营，就回到了小院。然后，关上房门，一直在看着手中的纸条。

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纸条的真伪他不敢怀疑，但是纸条的意思太过诡异。纸面上的意思很好理解：和徐元朗哈哈哈呵呵呵就可以了，别玩真的。

再细究起来，就是我静，观着，他，变。这里面的问章，恐怕都在一个“变”字上。徐元朗，会变？

这徐元朗能经两朝而不倒，历四主而不衰，反而越打越强，老而弥坚了。他观风望色的本领，在大唐无人能出其右者。情势不明，他会变？

在城门，听进城的百姓们说，今春无雨，田里的禾苗干枯，四野哀声一片。如果再有一两旬不见雨的话，今年必定又是个荒年了。到时候，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淡景象，又会在大唐出现了。这种情况下，人无今日之粮，马无隔夜之草，他会怎么变？

将是兵之魂、兵是将之胆。徐元朗自下了瓦岗离开李密，转投了王世充而不是李唐之后，李家就没好好的真心待过他。

他那些满身骄娇之气、满嘴之乎者也的山东子弟兵，李家根本就看不上，连整编改造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当回好人塞回给了他。

两万“精兵”，别说军饷，就连兵器、铠甲，可曾给过一麟半爪？就凭他那全都是前朝留下的兵器，他能变成什么？

还有一人今晚也是神思不宁，那就是徐直。

徐直是徐元朗本家亲戚，称呼徐元朗一声堂哥的。他一直跟着徐元朗从老家打到山东，打上瓦岗，打到洛阳，打到长安边上，又打回山东，打出这一片天地的老臣。身经数十战，现任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在军中任督军之职，在堂哥的部下里，算是劳苦功高的元老了。

他今晚能说出五千九百贯，已经是他能从家里、从夫人娘家、从军中密友处能够借到的全部了。

他平日里不这么花钱，可以说，是个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主，连堂哥私下里塞给他的钱都要上交给夫人。军中都知道他惧内，但因为他为人和气，善解人意，人又吃得了苦、受得了辱，所以好友很多，一般不用出钱的酒席都喜欢叫上他，今天就是这样的。

就这样，十几年下来，东征西讨，连军饷带战功赏赐，他都积攒了下来，就是为了治夫人身上的隐疾，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可今天，徐元朗深深的看了他那一眼，把他看醒了，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他知道，堂哥误会他了。

可他呢，又不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