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碧空（11）(1/1)

首发：~第11章 云碧空（11）

就像是死亡女神的手把她的心脏拽掉一般，碧空的双眼瞬间就失去了活力，她的灵魂仿佛已经不在她的身体了。

碧空的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瞪着云胜，双手反过来抓住云胜的胳膊。

“你说我妈已经死了？”碧空皱着眉头又重新问了一遍，她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要再求证一次。

“你……你不知道啊，碧空，我以为你知道呢……”云胜的眼神开始躲闪，仿佛碧空的表现让他回想起了当父亲的日子，他不想由他来传达这个噩耗，更不忍心看到女儿要当着他的面接受这件事。

他想逃避，比起要钱去赌博，他现在更不想面对女儿要接受妈妈去世的过程，他要走。

“碧空啊，对不起，我有空再过来看你。”

云胜扶着碧空，慢慢将她扶正，然后就要离去，刚要转身，就被碧空抓住他的手腕。

“我妈什么时候……”碧空现在已经没再流泪了，现在占据她表情更多的是惊愕，她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啊？”碧空小声的问道。

云胜用手挡住脸，痛苦的闭着眼待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子：“有几个月了，冬天的时候。”

“怎么死的？”碧空的声音又变得哽咽了，她的嘴唇哆嗦着。

“是爸不好”云胜发自内心的愧疚，他低着头也把声音放低，

“你妈看到我，逃跑的时候被车撞了……”

女儿知道妈妈的死了，也知道为什么死的了。云胜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转头就又想走。

“等等！”碧空跑到云胜面前，“她看到你为什么要逃跑？”

云胜感觉碧空的目光就像把利剑一样盯着自己，他觉得有点煎熬了。

“那一阵子我总给你妈去要钱，我……”

当她听到要钱的时候她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她现在只能听到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天旋地转，想吐，浑身出冷汗。

云胜还在那里嘴一直不停的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陪唱，陪酒，陪睡，抢钱，抢妈妈的钱，每做一次这些事就像是往碧空身上浇了一次油，这些油攒了几年，直到刚才，母亲的死讯就像一把火，把碧空彻底点燃。

碧空朝着云胜的脸挥舞过去，给了他一巴掌。

碧空的脸已经从惊愕，痛苦转变成了冷峻，她的眼皮耷拉下来一半，嘴也紧闭着。

云胜冷不丁被打了一巴掌，见碧空还想再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我走了！”

“你个窝囊废！”碧空又向云胜的后背打去，一掌接一拳。

云胜挡不住也没想还手，只好大步走开。

碧空也冲到雨里，云胜走的很快，碧空看到花坛里有些小碎石块，捡起来就往云胜身上扔，一边扔一边喊：“你别活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云胜仅有的一丝羞愧之心被几块石头打掉，他恼羞成怒，又往回走。

这时周边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们躲在大门口的屋檐下，指手画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云胜一把抓住碧空的领子，另一只手抡起给了碧空一巴掌，“你他妈的没完了！啊？”云胜的眼里已经满是怒火。

碧空比云胜矮了一个头，就这么被云胜抓着，被居高临下的看着。

支撑着碧空走到今天的动力，完全就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未来的憧憬里，一大半的景象都需要妈妈的存在，现在妈妈不在了，不需要憧憬未来了，也不需要再走下去了。

晚上的车票，周末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以后挣钱和妈妈去旅行，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

梦想着考上好的大学，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然而被逼着高中退学，为了“爸爸”所谓的“搏一下”，她被逼着去做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去卖身，她去陪那些恶心至极的肮脏的臭男人。

她和妈妈，两条命砸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云胜的头挡住了本就朦胧的太阳，碧空的脸彻底被阴影覆盖。

“我杀了你，云胜。”碧空已经没有了表情，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没有了生气。“我要杀了你，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像云胜这种人的自尊心是分人的，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人，他就可以完全放下尊严，像只哈巴狗一样摇尾巴，但是对他没有用的人，尤其是碧空，曾经是自己的挣钱工具，摇钱树，现在反过来竟然要威胁自己了，这样的反差他怎么可能接受？他不可能接受。

云胜听到自己的女儿竟敢对自己这样口出狂言，感觉自己就像条任人宰割的狗一样被人轻视了。

他满脸厌恶的看着碧空。

“你他妈的，忘了你以前是什么货色了。”

“你个窝囊废，你配当个老公吗？你配当个父亲吗？”

碧空咬着牙回应道。

这句话就像面镜子一样让云胜逃避不得现实，逼着自己面对曾经的自己，这可就彻底把他激恼了。

云胜先是使劲踹了碧空一脚，把她踹倒在地，然后又对着碧空的嘴打了一巴掌，以防她再说出让自己没有面子的话。

碧空这次没有再反抗，她坐在地上扭头看着云胜，没有再说话。

云胜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围观的人们看好戏结束了，都回去吃饭了，还有零星的几个还没有走，眯着眼看着碧空。

过了好一会儿，碧空才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捂着肚子缓慢地走进了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