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萍之末[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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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妈妈六神无主，却又奈何不了儿子，看了看余下四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南溪走过来，抱着她说：“三哥说别担心，就一定有办法。爸爸现在没了奶奶当枪使，威胁不了三哥，才会狗急跳墙。不会有事的，爸爸绝对不敢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来，除非他不要脸了。”

她话音未了，向南泉就勃然斥道：“向南溪，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什么那个女人，什么不要脸，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南溪却越来越起劲，不怕死地说：“我虽然小，但我懂得的道理却比你多，至少我知道什么是是非，什么是羞耻，什么是伦理。”

向南泉怒气冲冲，上前就想打她，却被方菲仪拦了下来。向南松赶紧将妹妹拉到身后，警告道：“你别说话了。”

南溪却不依，昂着脑袋就说：“为什么不让说，二哥你也告诉他，如果爸爸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你会不会认？”

向南泉忍不住又要冲上来，方菲仪却愠道：“她又没说错。你今天是怎么了，当着妈妈的面你想干什么呢？”向南泉才猛地清醒过来，方菲仪又说了几句好话，这一波才算暂时平静下来。

单元楼的路灯下，向南风靠在花丛边缘坐着，大口大口吸着烟。侧耳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才有气无力地转过脸，看她嘴角含笑地朝自己走过来。

贺仪刚站定，向南风就一把抱住她，头枕在她怀里，双手紧紧地将她腰身圈住。一道一道的热气透过白裙传进她肚腹，她轻揉着他软绵绵的头发，像哄小孩一般说着：“别怕……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向南风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将她拉到身旁，两人并肩坐着。“卿卿，”他唤了声她的小名，“如果我说我可能要变卦，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贺仪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她想这一刻还是来了。

看他神情痛楚，额头上的愁云不散，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想起妈妈也叫她重做打算，现在听他终于提出来了，她也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清了清嗓子，语气轻缓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难处，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只能尽力而为……但事情过去了，人总是要振作起来，不能一直消沉下去才好。”

向南风说：“如果我说我们暂时结不了婚了，你会怎么想？”

贺仪啊了一声，没想到他是说这个，慢慢笑起来说：“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我们不是可以慢慢相处吗，也没有压力。”

向南风的神情瞬间舒展开，脸凑近她左看右看，狐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松了口气？哦……原来有人根本就还不想和我结婚。”

贺仪手掌轻拍，将他的脸推了回去，脸带羞涩地说：“我不是不想，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我还没有带你见过我妈妈，这样就结婚的话，好像我急不可耐似的。”

向南风正经回来，问：“阿姨平时有什么喜好？我好研究研究该怎么讨好她。”贺仪说：“妈妈的喜好就太多了，她会去健身，喜欢看话剧，还开了一个舞蹈班，每个季度都会出国旅游一次，偶尔还会参加慈善拍卖活动。”

向南风啧啧称赞道：“阿姨的世界太丰富了，难怪可以养出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儿。”

贺仪听他调侃自己，故意回击说：“不过她不喜欢的东西也很多，其中最让她讨厌的一点就是有人油腔滑调。”

向南风不悦起来，拇指和食指合成圈，在她脑门上象征性地弹了个响指。贺仪配合着喊了句疼，才问他：“今天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要不要说给我听听。”她早感觉到他情绪不对，不像是思念奶奶那么单纯。

他沉默了半晌，才问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家兄妹四人只有我一个人是我妈生的？”她颇为震惊，细声回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向南风注视着地面，不敢看她，神色凄迷地说：“我爸在结婚后不久就高调出轨，对方连续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见他停顿下来，她接口问：“就是现在的大哥和二哥？”

向南风点点头，语速加快了一些，“他俩相差两岁，二哥比我大三岁。二哥出生以后，奶奶才同意让爸爸把两人带回家来抚养，让我妈妈来照顾。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妈这些年忍得有多辛苦。而那个女人，今天来参加了奶奶的葬礼……我爸威胁我，如果执意要和你结婚，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回家。”

贺仪听得五味杂陈，呆呆地望着地面，并不搭话。他轻蔑一笑，自嘲说：“我们家很不像话吧，从上到下都是不靠谱的人。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家很可笑？”

贺仪喉咙里堵得慌，不知道话说出口后他会作何反应，可是他早晚都会知道，她也并不想隐瞒。“南风，其实我们家也有很多故事。”喉咙里有些干涩，她止不住咳了一声，“我跟你说过我妈妈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你知道我爸爸的女儿却有四个……四个女儿中，只有我是私生女。用外界的眼光来评说的话，我妈妈其实也是第三者。”

向南风果然呆滞住了，他从小最痛恨的就是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现在却在和一个小三所生的女儿吐露心事。

贺仪强颜欢笑道：“无论你怎么样想，我都能理解。”

向南风说：“这些事跟你又没有关系。”

她松了口气，却没有注意到又一口气提了上来，当下只来得及庆幸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