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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0章 第100章
这样的描述,虽是出于想象,不一定全部是事实,但这其中都充分体现了诗人对玄宗的处境有深切的同情。
白居易既同情玄宗又同情杨贵妃。对于杨贵妃之死,诗中也表达了十分的惋惜之情:“六军不发莫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当然,白居易并不是描写唐玄宗杨贵妃事迹的第一人,杜甫《哀江头》已经有过十分感人的诗句: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这样的情深之语,与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达到了异曲同工的效果。
从杜甫到白居易,之所以如此深情地描绘玄宗贵妃二人的悲剧,既不是无故而发,也不是诗人“重色”而“轻国”,而是因为诗人摒弃了“女人祸国”的传统偏见,而抒发了真情实感。白居易在这里同情杨贵妃,正和后来欧阳修同情王昭君一样。“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为国谋!”杨贵妃也是因为自己的“颜如玉”而作了社会的牺牲品。
白居易感伤诗的另一名篇是《琵琶行》。
这首诗写于作者被贬官到九江时,其中既抒发了自己身为迁客骚人的悲痛和流离之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又面对歌女的寂寞生活,与自己境遇相比,不禁发出深深的感叹。其诗有云: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歌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对于这样的作品,前人已有许多评论。《唐宋诗醇》卷二十二中曾这样说过:“《琵琶行》把作者满腔的迁居贬谪的感叹,放在歌女的身上抒发出来,真可谓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琵琶行》抒写的虽是个人迁谪之感,但其中描述歌女身世的苦痛写得很有深度,写得如泣如诉,使读者也很受感染,而陪着流泪。
在白居易写作此诗前后,诗人元稹写有《琵琶歌》,刘禹锡写有《泰娘歌》,题材相似。可《琵琶歌》虽然也是作者被贬官而得闲时所作,但它的意境稍显“庸俗嫌浅”,《泰娘歌》虽然也拿被抛弃的小妾来比拟被放逐的臣子,但也和《琵琶行》有不同的地方。
白居易的“闲适诗”多写于晚年。《与元九书》中说:“后来有时从公职中退下来,有时因病在家闲居,知足常乐,怡然自得,作了这样的诗共一百首,并称它们为闲适诗,有抒发自己独居以为乐的闲适之情的意思。”还有,他在《叙洛诗》中说:“自从太和三年(公元829年)春天以来,到太和八年(公元834年)夏,在洛阳一共住了五年整。作诗四百三十二首,除丧朋、哭子十数篇外,其他诗都是要么从酒中寄托情感,要么从琴中取得意境,恬静自然,安详独乐,根本谈不上苦,说不上忧,这些岂能是牵强所能得到的?事实上这是深发于内心而表现出来的。这种乐,是来自于自我满足,知足常乐,加上家里有所积蓄,身闲无事,再加上酒后放歌,琴弦之乐,以及周围的如画山水,如景风月的环境。如果在这种环境下都得不到乐,那还能去哪里找乐呢?”从白居易自叙之语看来,他写这些闲适作品,确实反映了“独善其身”的意愿。
像这样的作品被世人传诵的也为数不少。例如《钱塘湖春行》: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又如《与梦得沽酒饮且约后期》:
少时犹不忧生计,老后谁能惜酒钱。共把一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闲征雅令穷经史,醉听清吟胜管弦。更待菊黄家酿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从这类作品中能够隐约看出,白居易所说的“知足保和,吟玩情性”的独乐之情。
(3)诗名掩文名
由于白居易在诗的方面成就如此之大,以至于把他写的文章的名声也掩盖了。事实上,他写的文章也是很有特征的。其诗有讽喻和闲适两类,文章也有直言极谏和抒情述志两类。他的直言极谏的文章,可以《论制科人状》为例。书中有这样一段:臣伏见内外官近日除改,人心甚惊,远近之情,无不忧惧,喧喧道路,异口同音,皆云制举人牛僧孺等三人以直言时事恩奖登科,被落第人怨谤加诬,惑乱中外,谓为狂妄,斥而逐之,故并出为关外官。……直道者疚心,直言者杜口,不审陛下得知之否?凡此除改,传者纷然,皆云裴等不能委曲顺时,或以正直忤物,为人之所媒蘖,本非圣意罪之。不审陛下得闻之否?臣未知此说虚实,但献所闻。……虚之与实,皆恐陛下要知。臣若不言,谁当言者?臣今言出身戮,亦所甘心。何者,臣之命至轻,朝廷之事至大故也。
这篇论状的特点是详述事件的原委,直陈自己的想法,既没有耸人听闻的言辞,也没作夸张其实的高论,指事确实,平铺直叙。唐初以来,魏征、岑文本、马周、褚遂良等都有直言极谏的文章,风格一代代流传,已经形成一个传统。白居易的这篇文章,就继承了这一传统,表现出了质朴而温厚的特征。
白居易的抒情述志的文章,大多数存在于书札和记叙之中,这类文章大半写于贬官江州以后,《江州司马厅记》可以为例。书中有这样两段: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刺史,守土臣,不可远观游;群吏,执事官,不敢自暇佚;惟司马绰绰可以从容于山水诗酒间。由是郡南楼山、北楼山、湓亭、百花亭、风篁、石岩、瀑布、庐宫、源潭洞、东西二林寺、泉石松雪,司马尽有之矣。苟有志于吏隐者,舍此官何求焉!
按《唐六典》:上州司马,秩五品,岁廪数百石,月俸六七万。官足以庇身,食足以给家。州民康,非司马功;郡政坏,非司马罪。无官责,无事忧。噫,为国谋,则尸素之尤蠹者;为身谋,则禄仕之优稳者。予佐是郡,行四年矣,其心休休如一日二日,何哉?识时知命而已……
这篇文章描述“司马”这一官职,是做无事官的最佳位置。功、过、责、忧都远离自己,实在是大闲人一个。之所以能觅得这样一个好职,关键在于“识时知命”。话说得和平宁静,其实语皆涉讽。白居易因为直言进谏被贬,心里当然感到愤愤不平了。不平而言“知命”,当然有不可明言的苦衷。
还有一篇名为《草堂记》的文章也与上文类似。文中是这样说的: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张,儒、道、佛书各三两卷。乐天既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泉,傍视竹树云石,自辰及酉,应接不暇。俄而物诱气随,外适内和。一宿体宁,再宿心恬,三宿后颓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白居易身为被贬之人,一切行动都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这样的作品,颇具个性特点。
白居易抒情述志之文,在书信中表现出来的,也是很有个性和特点的。几篇书信,都有深情,例如《与元九书》、《与微之书》历来被人传诵。另外他的《与杨虞卿书》也有类似的内容,其中有这样的话:师皋足下:自仆再来京师,足下守官鄂县,吏职拘绊,相见甚稀。凡半年余,与足下开口而笑者,不过三四。及仆左降诏下,明日而东,足下从城而来,抵昭国坊,已不及矣。走马至水,才及一执手,悯然而诀,不及其他。迩来虽一二书札往来,亦不过问道途、报健否而已。郁结之志,旷然未舒,思欲一陈左右者久矣。
……凡人情,通达则谓由人,穷塞而后信命。仆则不然。……今且安时顺命,用遣岁月。或免罢之后,得以自由。浩然江湖,从此长住。死则葬鱼鳖之腹,生则同鸟兽之群,必不能与掊声攫利者榷量其分寸矣。足下辈无复见仆之光尘于人寰间也。
这篇文章可与《江州司马厅记》、《草堂记》合读。从中可以更明显地看出居易之所以能知足常乐,乐静思安而毫不留恋仕途,是由于他看破世俗,决心不和那些沽名钓誉者斤斤计较罢了。
白居易临终之前,又曾自撰一篇《醉吟先生墓志铭》,铭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启手足之夕,语其妻与侄曰:吾之幸也,年过七十,官至二品。有名于世,无益于人。褒优之礼,宜自贬损。我殁,当敛以衣一袭,送以车一乘,无用卤簿葬,无以血食祭,无请太常谥;但于墓前立一石,刻吾《醉吟先生传》一本可也。
这篇文章可能即是绝笔,至少反映了诗人临终之前的心绪。自撰墓志铭的人,历朝历代有的是。白居易的这篇铭文,也是随意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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