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野史大观

第86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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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86章

六指人冤狱

嘉庆年间,浙江某县乡人有娶妻者,合卺之夕,新郎自洞房出如厕。至夜半,家人皆已倦卧,始闻新郎返入房中。黎明家人方起,见洞房已开,询知新郎早出门矣,亦未之异也。既而数日不归,家人始怪之。相与跡至厕中,积薪之下,忽见一尸,则新郎也,大骇。诘问新人,云:“花烛之夜,新郎入房片时,旋出如厕,夜半始入房就寝。天将明,详问我金银首饰共有若干,藏于何所,我一一告之。彼云性喜早起,嘱我且睡,少顷则闻其已出,今检视首饰,皆无有矣。”家人问其状貌若何,答云:“夜半灯影朦胧,未能谛视,但见其右手六指。”盖新郎方如厕时,适有贼藏厕中,欲俟夜深行窃;既见新郎,恐其号而执之也,遽前搤其项杀之,因假其衣以入洞房,次早席卷而去。

是时村中有一六指人,素无行,为众所不齿。家人闻新人之言,以为必此人矣,遂鸣之官。捕六指人,加以刑讯,遂自诬服。狱既具,论如律。新人以新郎既死,复遭污辱,遂自缢。新郎之母惟一子,见子、妇俱亡,亦自缢。

越数年,郡人有商于闽者,遇一人于逆旅,询之,同乡也。其人忽问曰:“吾乡有一新郎被杀之案,其贼已得否?”郡人曰:“狱早定矣,贼且伏诛矣。”其人面有喜色,方盥沐,不觉自匿其右手;骤视之,六指也。郡人觉有异,因穷诘之,且告以有人抵死,今虽告我何害。贼具吐其实,盖贼与新郎相隔一村,自杀新郎后远适闽省,既遇同乡,乃欲探一实音也。郡人许以不泄于他人,阴遣人报本地有司执贼,一讯即伏。闽省督抚为之具奏,移案至浙江核办,论贼如律。于是知县以失入抵罪,自巡抚至知府皆照例议处云。

嘉庆癸酉之变

礼亲王昭梿,记嘉庆癸酉之变云:白莲邪教起自元末红巾之乱。明有唐赛儿、徐鸿儒等,其经卷皆盗袭二氏之文,极鄙亵。又以“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八字为真言,书于白绢,暗室供之。其教以道祖为重,又有天魔女诸名位,自京畿迤南,习者颇众。乾隆中傅文忠(恒)任步军统领时,捕获黄邨妖妇某氏伏诛,究治党羽,风稍熄。而蔓延至楚、豫、秦、蜀诸省,遂有嘉庆丙辰楚北揭竿之乱,兵兴九载,然后扑灭。其传习京畿者,又变名八卦、荣华、红阳、白易诸名。

有林清者,本籍浙江人,久居京邸,住京南宋家庄。幼为王提督(柄)家僮,随王于苗疆久,颇解武技,彼教推尊为法祖。倾身黧面,髯张如蝟,自以智谋过人,掌教久,积银米,家颇富,遂蓄不轨之志。大内太监,多河间诸县人。有刘金、刘得才等,其家素习邪教。选入禁中,遂与茶房太监杨进忠等传教,羽翼颇众,因与林清交结。会辛未秋,彗星出西北方,钦天监奏改癸酉闰八月于次年二月,诸贼以为豫兆;又其经有“二八中秋,黄花落地”语,遂附会其说,谓本朝不宜闰八月,故钦天监改之。不知康熙戊戌已有之也。杨进忠颀而长,面目凶脸,以铸军器为己任,暗于宣武门外铁市中铸刀数百柄。林清结党数千人,其中祝现、屈五、刘第五、刘呈祥、宋进财、陈爽、李五等为巨魁,暗约于九月十五日午时,入禁城起事。汉军独石口都司曹伦,侍郎曹寅后也,家素贫,尝得林清助,遂入贼党。任命曹福昌连不轨之徒,许为城中内应。福昌欲于十七日起事,以是日上驻跸白涧,诸王大臣皆往迎驾,乘其闲也;而林清狃于经言,未改期。欲聚数百人入,诸逆监以为大内地不广阔,难容多人,妄恃林清果有邪术可致胜,清又倚诸内监谙熟禁中路为导引,遂以二百人为额,皆市井无赖。

初无智略,谋又不秘,颇为人知。林清尝步行街衢,风开其袂,露悬坎卦腰牌,为市人所见。又于街市沽饮,饮醉后露大逆语,有司皆以株连太监,不敢究。祝现者,本豫王府包衣人,居桑岱屯,充豫府庄头,家颇富;弟祝富庆,颇不善兄所为,知反期已决,奔告豫王。豫王裕丰初欲举发,旋因壬申年上阅南海子日,王亦曾寓宿林清家,畏罪不敢奏。卢沟司巡检陈某,因居民逃窜,访知其谋,数日前申报宛平县。县令某已有检派弓兵会同擒剿之札,既而不果。步军统领吉伦,贪吏也,营员久已申报,吉伦以事干禁御,不肯究。数日前方携酒游西山香界寺,吟咏竟日,托言迎驾白涧。是日驺从出都门,有左营参将某攀舆以告曰:“都中情形,大有叵测,尚书请留。”吉伦厉色曰:“近日太平如此,尔乃作此疯语乎?”挥舆竟去。

十四日,林清贼分二队,其东自董邨至者,以祝现、屈五为首,约由东华门入;其西自黄邨至者,以李五、宋进财为首,约于菜市口齐集,由西华门入。正阳门外开庆隆戏园刘姓者亦其党,曾授逆职为巡城御史。是日延李五等入园观剧,酣饮竟日,营坊诸官无过问者。十五日午,太监刘得才引祝现等入东华门,有卖煤者与争道,贼脱衣露刃,为看门官兵觉察,骤掩门,贼喧然出,仅陈爽十数人阑入,屈五等皆遁。礼部侍郎觉罗公(宝兴)侍直上书房,甫退直出,遇贼,宝踉跄跪奔入。时署护军统领为杨述曾,汉军人,由参领起家,率数护军御之,杀数贼于协和门下,而官兵受伤者无算。宝侍郎遂命掩景运门,入告皇次子。皇次子从容布置,命侍者携鸟枪入,并严命禁城四门,促官兵入捕贼。刘得才引二贼入苍震门,欲手刃太监督领侍常永贵,泄夙忿,为太监刘某击擒之。其由西华门入者,仓卒门不及阖,遂全队入,杨进忠与其徒高广福引之。尚衣监为制上服处,杨尝乞其补缀而不与值,司衣者拒之,杨遂引贼入,全行屠害,有老妇数人藏荆棘中获免。遂入文颖馆,杀供事数人。陶编修(梁)方校书,闻门外履声橐然,突问曰“金銮殿在何所?”陶仆某方提茶榼至,以身障陶,贼伤数刃,陶得以免。

贼遂丛集隆宗门。门已阖,有护军某知事急,怀合符于身,亦被数刃,瞢然卧阶下,合符得以保全。

贼由门外诸廊房逾墙窥大内,皇次子立养心殿阶下,以鸟枪击毙二贼。贝勒绵志亦趋入,随皇次子捕贼。有二贼潜入内膳房屋中,众内监击杀之。诸王大臣闻变,皆由神武门入。余在邸方奕,闻变骋马入,至神武门,庄亲王(绵课)、贝子(奕绍)先后至。闻贼聚攻隆宗门,纳兰侍郎(玉麟)方迎驾归,短衣踉跄入,集城隍庙门前。时官兵至者未逾百人,余皆仆隶,众错愕无策。镇国公(奕灏)勇士也,掌火器营事,因曰:“今日火器营官兵,皆聚集箭亭备练出征(时有滑县之变),可招而至也。”余应曰:“君言大是。”乃骋马去。镇国公(永玉)、护军统领石瑞龄曰:“禁内隘窘,变恐不测,可速备车乘,以备后妃之行。”宗室原任大学士禄康曰:“此何等语,乃敢出口耶?”众默然。成亲王(永瑆)后至,已被酒,大呼曰:“何等草寇,敢猖獗乃尔!吾手击之。”因脱帽露顶,势甚雄伟。有内监言贼甚凶猛,已攻中正殿门,入者约计二百余人,盖即其党也。

须臾,奕灏率火器营官兵千余人入,庄王率百余人并矛手数十从西城根进,余在后督官兵后至者。副都统公安成,超勇公海兰察子,少年勇锐。余抚其背曰:“君乃勋臣世荫,不可有坠家声。”安乃奋勇向前。遥闻枪声訇然,知已对敌。有数十贼入慈宁宫伙房,庄王同安成、奕灏先后追至隆宗门,贼首李五方欲纵火,庄王率王众擒之,获数贼,余向南遁。时副都统苏公(尔慎)、钮钴禄公(格布舍)方奉命南征,入京整行装,闻警趋入,亦首先杀贼。侍卫那伦者,太傅明珠后也,少时家巨富,涤面银器,日易其一;晚年贫窭,一冠数十年,人争笑之。是日应值太和门,闻警趋入。有劝其缓行者,那故迂直,曰:“国家世臣,当此等事,敢不急赴所守耶?”急趋至熙和门,门已闭,徬徨间适贼蜂至,遂被害。高广福杂众贼中,引贼由马道上城,腰出白旗招展,或书“大明天顺”,或书“顺天保民”,皆在白布裹首,呼号于雉堞间。奕灏、苏尔慎上城驱逐,高广福持旗呼众,奕灏射之,自城楼坠殒。御书处苏拉某,导李五匿御刻石榻间。余督后兵自武英殿复道进,理藩院员外郎岳祥,海兰察婿也,甚勇健,与余遇,愿从杀贼。时贼有迎拒者,镶蓝旗护军校常山以枪击之,坠于御河,山即下河擒之,众愈踊跃,擒毙贼数十。贼有自投御河毙者,有匿于城堞草中者,有匿于五凤楼者。

天将黑,与礼部尚书穆公(克登阿)遇,穆曰:“天已昏黑,奈何?”余曰:“今十五夜,有月。”盖安众心也。穆不解余意,曰:“月光终不及日光。”余急指心以示,穆乃曰:“月光固皎如昼也。”庄王等皆入隆宗门内,余念西华门为贼突入之所,恐其乘夜夺门出,因率火器营兵数百,屯于门侧。会成王命护军统领石瑞龄、义烈公庆祥、散秩大臣绵怀、副都统策淩分守四禁门。庆公(祥)乃率其所管正蓝旗护军营弁兵至西华门,会英诚公(福克津)、原任礼部侍郎哈凝阿皆至。庆固多智,其营参领赶兴为缅中降贼德森保子,勇健思干蛊,与余露宿驰道上。太监张泰者,己巳春同鄂罗裹共倾陷广赓虞侍郎,时亦通贼,由城堞蛇行,伏于东华门马道上,为奕灏所擒,始知有内监通贼状。至五更,月色皎洁如昼,余与庆公命岳祥率数十兵上城巡眺。庆公又命长枪手数十,拒守西华门洞中。夜间寒风懔然,内务府衙户中,尚有佚贼砍某郎中肩逃去。大城内柝声丛杂,竟夜不绝,盖玉念农侍郎(麟)率步兵巡逻甚严密。

天将明,忽暴雷雨,军士火绳俱灭。闻五凤楼中有人声,余命火枪齐发,然雨势甚大,因退屯咸安宫门下,兵弁无不怨雨非时者。后始知是夜逸贼匿五风楼,欲于是时纵火突出,会雨灭其种,固国家无疆之福也。天明,有南薰殿人报其中有贼者,余率兵立土墩上,指挥数十人入群房。有正红旗火器营护军检福禄,冒险入擒数贼出;贼攀树逾垣,亦为兵弁所获。有史进忠者,人甚黠,余命岳祥以善语诱之,始言姓刘,盖以刘得才为可恃也;久之始得林清名姓,及李五、祝现率众入西华门语。会庄王率长枪手数十拥至,余告其故,王曰:“适奕公(灏)亦于锡庆门前讯问陈爽,供与之合。”余因与之筹画兵食,王蹙额曰:“内务府仓中现不发粮,奈何?”乃命余护卫向街巷中市饼饵,聊充竟日餐。户部侍郎宗室果齐斯欢至,衣襟尽血,云“适巡至五凤楼,见一贼匿于扉侧,往擒之,贼挺刃至,余手刃之”,气甚壮。果为壬戌宗室进士,不负干城裔也,因耳语余曰:“闻有内监通贼者,王勿泄。”

天霁,余亲同岳祥上城巡视,见正红旗兵列营西华门,军容甚肃;余凭堞问之,乃康副军(修)队也。午间庄王亲散饼饵,数人共一枚,不足充饥。余与庆公议修书寄家,命运米数十石入供军食,从门隙投出。自晚米始至,军士饱餐。日落时,有火器营参领扎某入御书处巡视,闻石隙中有人语,出呼兵入。庆公命赶兴持刀首入,众兵弁随之,余与庆、福二公拒其门。贼出斗,官兵踊跃擒捕,凡擒二十四人,首谋之苏拉亦与焉。余讯之,战栗无人色。李五甚狡捷,与官兵格杀,被伤甚重,是夜毙。黄昏时,讹言有贼犯西长安门,庆公与余列队以行,兵士有惊诧者,余欲正法,乃帖服。久之始知为古北口提督马瑜率兵由密云至京,城北尘土蔽天,致有此讹。晚间庄王入,督领侍常永贵擒刘得才数人出,皆俯首服罪,此十六日也。

此日昧爽,上遣和硕额驸超勇亲王拉旺多尔济、和硕额驸科尔沁郡王索特那木多布斋、固伦额驸固山贝子玛尼巴达尔、大学士托公(津)、吏部尚书英公(和)先后入京,盖于路闻警报也。命八旗都统各于界域中捕逆匪,各都统闻命皆趋出,惟成、庄二王及奕灏、安成等数人未动,殊有识。庄王已将林清名姓居址,密札告玉侍郎(麟)。会英公(和)至,已授步军统领,命番役张鹏、高得明二人,往宋家庄擒捕林清。有宋某举发其事,因命为引导。由东华门溃散者,已归告林清,清犹冀曹福昌之党应承于十七日起事者,或可徼悻,因未遁。黎明,张、高至其家,扉尚阖。张、高扣扃久之,林清燕服出。张鹏伪告曰:“城中事业有成,奉相公命,延请入朝。”清大喜过望,欲登车,其姊闯然出曰:“事吉凶未可知,不可独往。”张、高等推妇仆地,遂驱车返。妇踉跄归,命数十人追之,车已入南苑门,门随掩,追者无及。

是日傍午,忽传上自燕郊回銮,逾时遍禁城皆知。贝勒(绵志)持钥立东华门楼上,佇望景运门皆洞开,久之杳然,盖即福昌之党所为也。余方假寐,闻之不及著靴趋出。庆公曰:“事关巨大,我等有城守责,不可擅离,恐有他故。”余是其言,诸王大臣于各偏僻处收捕,先后又得十数人。有刘姓者缚卧隆宗门侧,自怨艾曰:“吾早言是物凶狠,终不能成事,若辈不听好语至此。”可见贼众皆乌合。然始终不获祝现、刘呈祥二人,或曰死于东华门,著青衣者类呈祥,然无左验;至祝现踪迹诡密,不可深诘。是日谕旨至,深奖皇次子功在社稷,封智勇亲王;贝勒(绵志)以扈翊功,亦封郡王职衔,赏食俸银一千两。择十九日回銮,命诸王大臣毋庸远接,以靖人心。是日庄王率兵出巡九门归,人心稍定。晚间骤闻禁城外喧哗声,俄满街讹言,太平湖(在城西南隅)业经接战,又言西长安门已破,人声沸腾。时科尔泌贝勒鄂尔哲依图有母丧,闻变墨缞守神武门外,纪律颇严。俄有冠五品顶戴花翎人骤马至,云欲调官兵出禁城御贼,鄂询之即趋去。又有骑白马人沿街传呼有贼,盖即福昌党羽,期于是夜举事者。果益亭侍郎(齐斯欢)守西栅栏,有营兵报贼至者,果立缚杖之。大僚有欲启神武门出兵者,幸为庄王所阻。守午门之策淩闻变,竟率兵开门首遁。赖皇次子遣安成巡察,至午门阒无一人,归报皇次子,改命公舒明阿代守之。舒招集前兵固守,得无虞——此安成亲告余者。庆公抚御士卒,列队以待,命岳祥、赶兴上城瞭望,谓余曰:“此队文武二员,殊可嘉。”俄大风蓬翳,新寒侵骨,至夜半人声渐息,实无一贼,盖贼党煽惑也。闻北城有兵出守禁城、其妻闻警自缢者,有全家殉节者,惜不知其名。此十七日事也。

次早,北风凄紧,日色无光,士皆披裘立,尚寒慄无人色,所擒贼有冻毙者。至晚,刑部始命司员录诸贼生供,启神武门递送于狱。此十八日事。

明日,余同诸王公迎驾朝阳门内,常服挂珠,用兵礼也。辰刻,上乘马入都,夹路士卒欢拜。上抚御士卒,缓辔入宫,即下罪己诏。众王公大臣集乾清门跪听,皆不禁呜咽失声。上立开内外城诸门,以安人心;特赐将士食,命御前侍卫等视食毕,然后复命。又命庄王及贝子(奕绍)等入太庙社稷诸宫殿搜捕余贼。

次日,召王公大臣于乾清宫,面谕:“近日诸大臣因循怠玩,有为朕宣劳者,众必阴挤杀之,以致有此大变。”余首奏曰:“皇上此言真切中今日之病。臣等世受国恩,使今日有此事,真愧死矣!”上首肯者再。又谕曰;“前日,朕闻报时即命回銮;皇父陵寝在咫尺间,亦不能谒。前讹言有‘贼三千直犯御营’之语,朕谕御前王大臣不必惊惧,俟贼果至,汝等效死御之,朕立马观之可也。”因又谕曰:“我大清以前何等强盛,今乃致有此事,皆朕凉德之咎。”众皆呜咽痛哭,叩首请罪。成王因言:“皇上若此圣明,百姓纵不能爱戴如父母,何至反为寇仇,此必有致祸之根,容臣密奏可也。”上曰:“兄可急缮奏闻;王大臣中如有能摅忠悃者,可缮折以对,待朕裁定。”众叩头谢。上又曰:“此中亦真有为朕出力者,朕实知之,不必因此生怠也。”众又叩首出。时有欲合辟邪丸药使诸内监服之,以却其邪谋者,上笑而不答。是时额驸拉旺多尔济等奉旨率健锐营往剿东董邨及禾家庄诸处贼,已弃巢逃窜,超勇王遂焚其室。巡城御史曹恩绶、陆泌,遣侦者巡逻于右安门,获太监杨进中家书,始知其通逆。盖伊引贼入,见庄王率劲旅至,伊即逃入直房,闭门晏寝。至是事定,始遣仆通信与其家,乃被获,实天意也。上命承恩公和公(世泰)至其家搜刀布出,乃伏法。

二十三日,上御丰泽园,亲讯逆党。诸御前侍卫佩刀环立,威仪甚肃。上命庄王、超勇王坐御座侧,引刘进才、刘金至。上问曰:“汝等皆朕内侍,朕有何薄待汝,乃萌此逆谋?”二贼俯首,称“主子饶命”者再。上笑曰:“汝既顺林清,何知君上?”二贼无词,上命夹打毕牵去。复引林清至,上问其何故蓄逆谋,林清曰:“我辈经上有之,我欲使同辈突入禁门,杀害官兵,以应劫数。”上又讯问其党,清曰:“有包衣人祝现,为党中巨魁。”上回顾刑部诸臣,问祝现何在。尚书(崇禄)奏曰:“业经正法。”侍郎宋公(镕)奏曰:“尚未缉获。”上首肯之,顾庄王曰:“外间言太监皆叛,今日审明,除此数逆外,非尽叛也。”玉音申谕者再,盖安反侧心耳。因命将林清等即时正法。余是日亦佩刀随往。后有妄言林清有诸邪术,悖逆不服之言,皆齐东语。步军统领、五城御史等陆续捕获从逆贼党,上优赉升擢有差。革吉伦、玉麟职。其日未及入禁城之大臣,大学士刘权之、刑部尚书祖之望、礼部尚书王懿修等,皆命致仕。副都统杨述曾以协和门捕贼功,宥死戍边。护军统领明志,以是日入直乃其本管旗分官兵,亦革职发往东陵赞礼郎上行走。

后十月间,步军统领英公(和)访获曹福昌从逆有证,逮其父曹伦至,御讯于丰泽园,即时正法。以失察故,革禄康、裕瑞职,发往盛京居住。逾年裕丰匿告事发,革王爵。后贼党虽陆续就擒,然祝现、刘第五漏网,殊使人愤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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