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七章 血战高邮(二)
敌人的箭矢并不密集,牵制西城的目的非常明显。好在己方的强弓硬弩也来了。
这种弓是是十石的硬弓,最远可射两百多步,近三百步远。虽然射的远,但也根本不是普通士兵能拉的开的,需要那种力大无比的大力士。大弩比强弓射的更远,能达到三百步以上,但驽就没必要非得是大力士才行,它可以两三个人配合使用。
沈林之主动去要的,他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自信的,刘毅看到沈林之雄壮的身板也很是满意。
“会用吗?”
“这有啥难的?”沈林之拿起大弓很轻松的就拉了个满弓,别人拼尽全力都拉不满的强弓,在他手里就如小孩的玩具似的,轻松异常。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沈林之搭上箭就朝城外射了一箭,箭只极速飞了很远,可惜就是准头太差,偏离了楼船很远的距离落在了水中。
沈林之挠挠头,尴尬的笑道:“失误,失误,纯属失误。”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没再射出第二箭来强行证明一下自己。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反击开始了,虽然准头都差点,但不时也会有箭只射在船上,燕国的楼船开始缓缓向后退却,停在了箭射不到的位置,不过这也让燕国的攻击没了任何威胁。
“报,启禀将军,高大人命令你营速派一个旅前去支援北城。”一个传令兵突然跑来,传达防御使高洪的军令。
“刘将军以为派那个旅去合适?”谢炎转头问身边的刘毅,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刘毅从军近二十年,见的人多,经的事多,他一眼就看穿了谢炎的小心思,这种派人去送死的事,太容易得罪人。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
“谢将军,那不如就让第一旅去吧?”
“这……恐怕不太适合吧。”谢炎摸着光洁的下巴,沉思道:“这毕竟是我营的第一战,第一旅上下都新兵,没什么经验,可别把事情搞砸了,那就不好了。”
第一旅的旅帅是谢智,那是他谢炎的堂弟,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打仗,都没什么经验。 再说这第一旅可是他们谢家精心打造的,将来是要当做家族私兵的,谢炎可舍不得直接就派上战场。
第二旅的旅帅是王元,那是王家的人,情况和他们谢家一样。现如今王谢两家同气连枝,他不好做这个破坏默契的决定。
谢炎想了想,说:“我看还是派第三旅去吧,冯奎从军多年,作战勇猛又有经验,为人也是老成持重,我看他最为合适。不知刘将军觉得如何?”
刘毅听了心中一阵直翻白眼,他早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刚才提出让第一旅去就是试探一下谢炎。现在军情紧急,刘毅不想在这里和这个战场的白痴多做理论。毕竟军情如火,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只会徒增伤亡。刘毅只能答应,不过心中对谢炎的看低又多了一份。
冯奎是员老将了,从军时间比刘毅还长,要不是范了些错误,官职不至于比刘毅低。高长身材,红脸长髯,人称美髯公的老将冯奎走进来,听了谢炎的命令,他看了看刘毅,刘毅轻轻点头,冯奎立刻领命而去。
刘彧这边正琢磨如何才能打击到燕国的楼船呢,突然接到命令要去增援北城。有仗可打刘彧很开心,虽然只是射了几箭,并没有和敌人肉搏,但刘彧心中的胆怯却完全没有了,只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北城墙之上此时已是混战一片,早已有小股的燕军士兵爬上了城墙,双方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战。第三旅一到,立刻就投入战斗,哪儿有敌人就往哪儿去,几乎不需要什么人下命令了。
眼见又有燕军士兵从身前的朵口爬了上来,刘彧大喝一声“战”,四人立即围在他四周,组成一个战斗队形,沈林之持方盾在前,程威山和田华手持长枪一左一右,刘彧持刀居中,钟河持刀在后。
这是训练时教的一种战斗队形,进可攻退可守。沈林之主防,前进时凭大力横推,程威山和田华负责攻击,刘彧负责指挥,并保证几人安全,钟河负责协防或者补刀,以及最后收割战利品。既能弥补个人战力的不足,也可以更好的协同作战。
刚刚爬上来的燕军士兵,脚还没站稳,一面巨大的盾牌就迎面顶了上来,一股巨力一下子就把他顶飞了出去,他连来人的模样都没看到,就惨叫着跌落到城下去了。
越来越多的身穿黑衣的燕军士兵从朵口处爬了上来,眼见的黑色都快要多过红色了。刘彧指挥着左突右冲,枪刺刀砍,五兄弟配合还算默契。
突然,一个燕军士兵冲上来一刀斩下,田华长枪刚刺出去还来不及收回,田华眼见刀就要落到身上,心中哀呼“我命休矣”,闭眼认命了。
“当”的一声,砍下来的刀被挡住了,是刘彧从一旁杀出,挡住了这几乎必死的一刀。钟河跟上去就是一刀就抹了敌人的脖子。温热的鲜血喷了几人一身,腥味充斥着人的鼻腔。
钟河一步上前,将这个燕军士兵的左耳手脚麻利的割了下来。这是他们军功的证据,北府军中给普通士兵记功的凭证,就是敌人的左耳。
“为什么不躲?啊,为什么不躲?”虽然已经化险为夷了,但刘彧仍然十分恼火,刚才他差点就失去了一个兄弟。“你身后有我,你挡不住的交给我,我们是兄弟,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知道吗?”
田华有点愧疚,那一刹那间,他忘了他身旁还有人在打配合,他以为只有他自己。“老大,我……”田华想解释什么,可张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钟河收好了军功,拍了拍田华的肩膀,“没事。”
战斗还在继续,容不得他们多说。刘彧居中指挥,沈林之用方盾防住敌人的进攻,程威山和田华就用长枪结果敌人,刘彧不时补上几刀,钟河在后收割军功的手法越发的熟练。打的多了,五兄弟的配合更加熟练。
终于,城墙上的敌人都被肃清了,燕军也停止了进攻。几兄弟都累的够呛,连平时吹嘘力大无穷的沈林之都拄着方盾呼呼喘着粗气。
墙上墙下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有燕军的,也有北府军的。鲜血的腥味混杂着烧焦的尸体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让人十分的不舒服,让刘彧一阵阵的反胃。
敌人的尸体都被一一扔下了城墙,自己人的都抬了下去,那黏稠的鲜血十分难以清理,只好用土掩盖了起来。
饭终于送了上来,早已饥肠辘辘的刘彧手拿着大饼却吃不下,胃里一阵阵痉挛。钟河和田华也是吃不下去,只有程威山和沈林之大口大口吃的香甜。
看着田华低着头,刘彧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兄弟,我之前有点着急了,说话太冲,别介意。”
田华摇了摇头,“我没事的,老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都怪我自己,以为还是自己一个人,忘了我现在也有兄弟了。”
“对,我们是兄弟。”刘彧笑了,“田华兄弟,你怎么也学着他们喊我老大呢?”
“就是羡慕你们,感觉你们的关系特别好,我很想加入你们。”田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庞都有点红了。
刘彧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喊的,这么喊着喊着就习惯了,其实我们仨还真没有这么结拜过。”
“你们关系这么铁,我真的很羡慕。不像我,都没什么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田华说着,头低的更低了。
听着田华慢慢讲着他的故事,刘彧也开始了解了他。原来田华父母死的早,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被卖给了一家大户人家为奴,小点的时候放牛放羊,大了就给主家扛活,每天累死累活,连饭都吃不饱。他从小没有朋友,也没人关心过他,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主家的少爷被征兵役,他是顶替少爷来的。
刘彧站起来,重重的拍了拍田华的肩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生死兄弟。”
夜晚很快来临,燕军在河边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城墙上的刘彧看的清清楚楚。深夜的风有点冷,刘彧静静的站岗,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城墙上到处都是依坐在城墙边的弟兄,一个个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太阳升起,燕军又开始列阵了,鼓声响起,燕军士兵又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刘彧看着人数似乎又比昨天多了不少,幸好这边也提早做了布置。
杀敌,杀敌,杀敌,滚木擂石,滚烫的热油,奇臭无比的金汁,不停的投掷,不停的泼洒。这所谓的金汁其实就是粪水,气味令刘彧作呕,但却是作战中的奇物。攻城的士兵最讨厌的东西,不仅气味难闻,而且一旦泼在伤口上,就极难愈合,伤口长时间的溃烂,能把士兵折磨的死去活来。
刘彧感觉自己胳膊都快麻木了,只是机械的做着动作,不停的往下扔东西。长时间的投掷,手臂和腰都变的酸痛麻木,连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钝了,只是重复着这个动作。城下的哀嚎和惨叫,也刺激不了麻木的神经。
就在这时,城外飞进来一只箭,正中刚要起身的钟河胸膛,猝不及防的钟河被箭只巨大的冲击力顶翻在地,摔的头昏眼花。
“我是不是要死了?”钟河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