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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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年将至，祭典上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等着象征着新的一年的烟火大会。我抬头望着天鹅绒帷幕般静待烟花绽放的夜空，不知怎的忽觉一阵怅然。

“炼狱先生，”我思忖良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看您身体恢复得不错，工作那边都还顺利吗？”

“嗯？”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起这个，随即道：“一切都好！”

“哦……”我点点头。

他又补充道：“您放心，上次您说让我不要将您的事说出去，我便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

我愣了下：“哦……谢谢。”

至此，一直悬而未落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我无意关心宇髄天元的情况，只担心他们若找过来，我家里的情况被发现，会酿成大祸。

“对了！”炼狱杏寿郎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取出一样巴掌大小的木盒，朝我递来。

“这是什么？”我问。

“当然是上回的谢礼！”他坦然道，“虽说什么样的回礼难抵千代小姐对我的大恩，但也算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周围人来人往多，偏偏他声音洪亮，惹得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我面上微微发烫，赶紧接过木盒子便往前人潮边上走了几步：“您别这么大声！我收下就是了……”

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木雕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帕子包裹的手钏。

那帕子竟是我上回递给他擦血忘记要回的，而那只手钏……我将其拾起，手钏连着物什叮铃作响，那形状小巧简单，似曾相识，我眼睛一亮：“八丈神……明日叶？”

“嗯，药中之神！”他笑道，“思前想后，觉得这物件最适合您，便一直带在身上，想着哪天能再碰上您，今天可是正巧！”

我端详着手心的饰物，会心一笑：“《大和本草》及《和满三才图会》中，都推崇明日叶为最具价值的珍奇植物之榜首。”说着，我将其戴上手腕转了转，又放至鼻前轻嗅了嗅，虽是饰品，却也有一股独特的芳香，“明日叶医食两用，是少见的草药，对抗癌、调理慢性病都有奇效。”

“您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他少见地眯眼笑了笑，再睁开时，朝四周看了眼，音量降下来几分，“其实上次告别后，我回去思考了很久，千代小姐的心怀大善，医术又如此高明。在此冒昧问一句，不知千代小姐对未来有何打算呢？”

他这话一出，我愣了下，忽觉茫然无措，朝河边走了几步，明月皎皎高悬于空，落在长河里只泛起一点白影，河岸对面的走马灯远远便能听见，那样濯濯汇聚的灯海，将我此刻的怅然照得无处容身。

“是不方便说吗？”炼狱杏寿郎来到我身旁，远离了纷闹，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我摇摇头，思忖良久，不答反问：“炼狱先生有理想吗？”

“理想吗？”他眸中有光亮闪过，“当然有！”

我猜测道：“是不是，要将世间所有的恶鬼都斩尽杀绝？”

“那是自然！”

果然……我心中不由苦笑，他果然和天元一样，鬼杀队的人都心怀着同样的理想。

“那千代小姐的理想呢？”他将问题抛回给我，尔后又学着我率先猜测道：“是不是要救治世间所有的病患？”

我有些意外地转头望向他，沉沉应道：“没错，这便是我的理想。”

他了然一笑：“千代小姐果然有一颗伟大的医者心啊！”

“但这条路非常艰难，且从未有人尝试。”我盯着他的眼睛，面上挤不出一丝笑意，“因为我想救治的，是‘所有’。”

“嗯？”他似乎听出了我话中有话，不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我试探性地问道：“炼狱先生觉得，鬼，属于病患吗？”

“……”

夜风簌簌刮过，带入满地如霜冷月。我与他静静伫立河岸边，彼此有片刻的沉默，他炯炯注视我良久，才感慨道：“千代小姐，真是我所见过最善良的人之一啊。”

末了，他才迟迟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鬼都是由人所变的，如同无法挽救的传染病，一旦染上，便是万劫不复，失去自我，沦落为悲哀的生物。”

万劫不复，失去自我，悲哀的生物……这几个词眼清晰入耳，字字扎心，如同一道道刺目闪电，将我最深处的龌龊秘密照得难以遁形。

“但是，也是有例外的！”炼狱杏寿郎忽然话锋一转，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也曾见过一个从不吃人、保留着人类意识，甚至还帮助人类的鬼。”

我惊住：“真的吗？”

难道说，世上也有和我一样，用咒术抵抗鬼血之人存在？

“嗯！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就在我们鬼杀队！”炼狱杏寿郎朝我笑道，随即又补充道：“啊，抱歉！您知道鬼杀队是什么吗？”

我下意识点头：“嗯……嗯，我有所耳闻。”

“鬼杀队虽然不被政府承认，但也是一个有组织性的小型团队。”炼狱杏寿郎简单介绍着，忽然神色一凛，极其认真道：“千代小姐，我并不拿您当外人，于是就直说了——”

他在我惊讶的目光下，退后一步，朝我鞠了一躬：

“我想邀请您加入鬼杀队！”

“……”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却也极力在公共场合控制了音量。我因为过于惊讶而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

“您说……要我一个不懂战斗的人加入你们的猎鬼组织？”

“千代小姐这样的神医，并不需要您参与任何战斗，您的医术便将是我们最大的助力！我知道这样讲有些自私，但千代小姐……”他再次诚恳地朝我颔首行礼：“我们真的需要您的帮助！”

“……”我怔怔望着他，大概了解了他的意思。鬼杀队每年伤亡数有多少，我不是不知道，若遇到十二鬼月中的上弦，更是无人生还，为此葬送了多少拥有优秀才能的剑士……这些惨况都是天元曾经告诉我的，当时我便有过去后勤帮忙的想法，却被他否决了，说人手足够，且他不想我与鬼杀队有太多接触，以免惹祸上身。

如今，炼狱杏寿郎所言，便是他们需要我这样的存在……今时不同往昔，我死过一回，也重生过，不仅医术，我更会反转之术，我能救死扶伤，起死回生……这跟我的“理想”不谋而合。

抛开这些而言，鬼杀队于我最大的利处，便是有更多机会助我研究将鬼变回人的方法，因为我要治好我的父亲，我答应过母亲，也发过誓，此生别无他求。

只是……

“千代小姐，您可否愿意考虑？”

我看向他，心中已然十分清明，却依旧难以答应。

“抱歉……”

我清楚与鬼杀队合作的互利之处。

但我更清楚，鬼杀队有我此生都不愿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