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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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塔茜在欧兰城过往的税收记录上看到过有关‘寒潮’的记载。

税收记录是上交给王室存档的资料。就连这种本质上用来取悦王室和夸耀领主能力的记录，都多次记载了欧兰城的冬季有多么寒冷漫长——那就说明，欧兰城的严冬酷寒，已经是公认的可怕。

在最酷寒的那几年里，找不到食物的当地人甚至会把农田里还没生长出来的蔬菜幼苗挖出来吃掉。

“还有那些大地果实，它们不太怕寒冷，就算在第一场寒潮降临之后再收获也没问题。”

丝塔茜回想起自己在欧兰城内看到的农田，“既然这样，为什么欧兰城不再继续种植大地的果实？”

玛吉犹豫地瑟缩了一下，畏惧说出那段惹来神怒的历史，但更不敢不回答领主的询问，“因为在耕种了几年之后，我们收获到的大地果实越来越少，连个头都一次比一次小……那时的治安官大人说，是因为我们对光明神不够虔诚，所以神明大人才削夺了果实的产量。”

为了向神明大人祈求原谅，那年他们还在治安官的要求下额外增加了两倍供奉。

但虔诚的祈祷与巨额的供奉并没有改善产量。为了活命，他们只好选择放弃这种作物。

听到玛吉的叙述，丝塔茜立刻意识到那种减产其实是正常的土豆退化。

用她前世听过的中式俚语来概括就是：‘一年大，二年小，三年不见了’。

因为病毒感染等问题，会让土豆的产量逐年降低、薯块变小，在农业还没有步入科技化的时代，这种病毒感染非常易发明显。

再加上土豆对土壤肥力也有很大影响——

但这个世界没有研究农作物的科学家们，人们不知道植物也会生病，更不懂得‘病毒感染’的影响。

所以‘神弃之地’，是一个多好的甩锅理由啊。

不过对于目前半颗存粮都没有的欧兰城来说，这批【神奇的马铃薯种子】简直就是救命粮。

丝塔茜分了二十颗土豆交给玛吉，先在花园内进行实验，甚至还亲自参与了她的处理过程。

太不可思议了。玛吉从来不敢想象，尊贵的领主竟然会参与这些低贱肮脏的农活——而且还是与她一起！

看着领主大人收拢华丽裙摆，束起带着香气的长发；弯下腰与自己一起触碰沙土。玛吉大脑有些空白，“大人——我自己就可以完成的！您、您应该……”

几乎从记事起就在农田中打转，玛吉贫瘠的见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想象贵族小姐应有的生活，只能勉强吐出个枯燥建议，“您只要坐在一旁休息就好了！”

坐着，不工作。——这就是玛吉所能想到的，最轻松愉悦的享受了。

“勤劳是欧兰城人民的美德，”丝塔茜将土豆埋进沙土内，手指滚动一颗还没处理过土豆流到半蹲在旁边发呆的埃图斯面前，“我们也不应该成为例外。”

“人？”埃图斯冷哼一下，尖锐的指甲刺进土豆表皮，“谁？”

他对面前的人类依然抱有敌意。

……虽然她喂给他与弟弟的食物真的很好吃；虽然她给他们准备的床那么舒服柔软。

‘……哼！’

想到这里，埃图斯的尾巴重重地甩了两下，惊得潘妮后退两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又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生气。

埃图斯非常清楚，为什么刚刚那个女性人类在见到自己之后会那么恐惧。

毕竟一直都是这样，他们做不好野兽，却也做不成人类。明明是群低级种类，却偏要披着人皮。

人民？不包括他们。

手指磕着手里的大地果实，埃图斯继续发呆般看着那群人类忙碌。

土豆的种植流程并不算复杂，切块催芽消毒育苗……

发现领主大人坚持要做，玛吉只好鼓足勇气，用方言笨拙地向尊贵的大人解释着一切，“将大地的果实埋在湿沙土里，会更容易发芽。长出的芽块就可以种在土地里，长出更多果实……”

这是一种被称为‘催芽’的常见方式。将没有发芽的种薯切块浸湿后埋进湿润的潮湿的沙土中，会加快土豆的发芽速度。

等到薯块上的幼芽长到两个手指骨节那么高，就可以进行播种。

说着，玛吉用敬畏的眼神看向不远处那片整齐优美的耕地，“有您的庇护，这次耕种一定会非常成功。”

即便是从小在农活中长大的玛吉，也从来没见过那样完美的耕田。

——既然领主大人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肯定也能够庇护这片土地的。

或许，这片神弃之地真的迎来了希望。

看着面板上依旧不达标的农业进度，丝塔茜声音轻轻，“希望会是那样。”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丝塔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用力扯了扯，她低头，撞进埃图斯的视线，“你，留下我们，为什么？”

他想起奴隶商每次评价他们那群货物时用的措辞，“人类留下我们的原因，脸漂亮，强壮身体。”

这就是，半血种最大的价值了。姣好的外貌做宠物，强壮的身体做苦力。

埃图斯看着丝塔茜追问，“你，要两个都？”

毕竟这个人类，比他见过的任何买家都更……更厉害。那大概就是，又要漂亮的脸，又要强壮的身体。

丝塔茜：“…………”

等等，两个都？什么两个都啊？！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幸好骑士团已经离开了。

不然王都贵族圈子内最时兴的话题一定会从‘高塔玫瑰能不能活着抵达神弃之地的赌局’变成‘高塔玫瑰与半血种不可不说的绯色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