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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 红色年代
英家大队,是个有两千多口人的中等村,划分为六个生产队,世霖在第四生产队。每天早晨,当太阳刚刚钻出山嘴,大队广播站就开始广播,有时广播大队干部的讲话,有时转播中央新闻和一些文艺节目。这时,世霖会细细地听,从中了解一些国家大事。
刚入夏,连续好多天了,大队广播站都广播中央电台关于whyd的新闻。世霖听着,知道这是国家的重大事件,他觉得那是国家的事,在这小山村里是不会有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的dqpai的。
过了几天,世霖高中的同学,邻村的肖文荣回来约他,“学校停课了,明天我们要去北京串联,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不用带钱,随便去。”
世霖何尝不想跟着他去,那是上北京啊,是祖国的首都,是居住的地方。可是他不能去,他要挣工分,他要为复学攒钱,他谢绝了同学。
“学校怎么样?gm闹得怎样了?”
“闹得可邪乎了,现在是zfpai和bhpai两派,校长、书记都被罢官了、pidou了。”
“杨主任呢”世霖没有忘记对他非常负责的杨主任。
“他也被pidou了,他顽固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
世霖没有再问什么,在他的心目中,杨主任是最好的领导。
大队的广播喇叭每天都照常广播中央新闻,广播whyd的消息:各地gm浪潮风起云涌,势不可挡。zzpai已成摧枯拉朽之势,被无产阶级夺权,被pidou,被赶下台!
生产队劳动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传播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下台了,就是‘三天不学习赶不上’的那个国家zhuxi。”
“不光,还有叫deng什么来着?对,,也是大干部!”
“可不咋的,还有老鼻子了,都打倒了!”
“你知道不?城里市委书记也下来了,政府被zfpai夺权了!”
世霖感到很新奇,在闲暇时间就到生产队翻看报纸,了解whyd的一些消息。
村子里也骚动了。大队广播喇叭里传出钟力的声音:“我们是无产阶级,我们是zfpai,教导我们说,gm无罪,zf有理。大队原书记牛恒强被打倒了,我们无产阶级夺权了,社员们都到大队来,现在召开pidou会,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
农活停了下来,社员们纷纷奔大队部而来。大家都要看看在村子里响当当的,当了十几年党支部书记的牛恒强是怎样被赶下台的。
大队部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就像那次晚间演剧时那样多。在原来的剧台的正中,牛书记戴着高帽低着头站在那里。他的旁边是几个也戴着高帽的silei分子,还有一个胸前挂着一双鞋的女人,世霖听旁边的人说她搞过破鞋。啊,他明白了,怪不得给她挂了一双鞋呢!
台上的左侧站着十几个带着标的青年人,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态,他们是zfpai的骨干。钟力站在台前,指责着牛书记的件件罪状。唾沫星随着他那尖尖的嘴巴的张合喷射在牛书记的高帽上。那个叫赵四的,从带着标的青年人堆里蹿了出来,对牛书记一阵拳脚,牛书记的嘴角流出鲜血。“低头!”他又压下牛书记带着高帽的头,那尖尖的白纸糊成的高帽尖触到了地面,高帽尖被戳折了,成了秃尖的高帽,引起台下一阵哄笑。
“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dqpai牛恒强!”钟力举起拳头高呼口号。台下也响起了稀疏的随和声。
徐光也来了,站在世霖的身边,注视着前方。
“他真是zzpai吗?”徐光转过头好像在询问世霖。
“不知道,好像是吧,十大罪状啊!”他好像是在回答,又好像自言自语。
“啊——”徐光不作声了。
pidou会终于结束了,zfpai把戴高帽的几个人押下台。台下的人们让出一条路,戴高帽的被押去游街,牛书记在最前头,手拿着个铜锣,边走边“当当”地敲着,那声音似送丧的哀乐,在颤抖、在哀鸣。
在旁边走着的zfpai骨干在喊着口号,有几个年轻人跟在后面,还有一些小孩前后跑着,起着哄。世霖没有跟着,他回了家。“牛书记是zzpai吗?”徐光的问话又响在耳际。
那天早晨,大队广播里传出牛书记的声音“有人说我是zzpai,我走什么资呢,生产大队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村是省的、市的、公社的先进单位,我是省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说我是反动的,有这么反动的吗?我就是代表党的,反对我,就是反对党!”牛书记的讲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反对我就是反对党”这句话不妥。
zfpai就是抓住这个把柄罢了他的官,进行pidou的。钟力,是世霖曾经羡慕的人。他组织大队剧团,认真教唱、教动作,尤其二胡拉得那么好,受他的影响,世霖也学着拉起了二胡。可现在,他牛气哄哄,不可一世的样子,与过去相比真是判若两人,这令世霖心生厌恶。
还有他利用的那个赵四,更不是个东西。那个赵四因强奸弱智女孩儿被判了六年徒刑,前年才被放回来。这样的人也公然敢耀武扬威,真令人气愤。
经过几天的夺权运动,生产大队的权被几个zfpai夺了。那些地、富、反、坏、右的silei分子,时时被唤来进行pidou。他们厥着屁股,哈着腰,嘴里低低的发出“我有罪!我该死!我是牛鬼蛇神!”
whyd在这小小的山村进行着。就象报纸上说的一样,如火如荼。
钟力现在是大队gm委员会主任,他召集zfpai开会,谋划着怎样紧跟的伟大战略部署,将whdz进行到底。他们分析着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人。赵四忽然想起前些年,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吴头举报,自己哪能摊上那事,是该好好地报复一下了。他大声说:“我有个线索,三队的老吴头总戴着有国民党徽的帽子,想变天,真是反动透顶,应该好好地斗斗他。”
“这是一个重要信息。文化就是整那些牛鬼蛇神,扫除一切污泥浊水。”钟力激昂地说。
“斗他,斗他!”大家纷纷嚷着,小青年在摩拳擦掌。
“我去,把那个老家伙抓来。”赵四自告奋勇。
“大家静一静,要有证据。”钟力高声说。
“你放心吧,走!”几个小青年跟着赵四蜂拥地向街西走去。
老吴头,六十多岁,平时不出言不出语的,是个老实本分出了名的人。他常戴着一顶土黄色的帽子,帽子上钉了个多角星的帽徽。赵四一队人来了,凶神恶煞般把他拽到院子里,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他嘴角流出了鲜血,脸也渐渐地大了一圈儿。老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挨打,哭着、叫着,“你们为啥打我呀,我犯啥法啦!”。
赵四又啪啪打了他两个耳光,“还敢叫号,你戴国民党徽,就是盼国民党来,就是fgm!”
“啥?国民党徽,我哪有哇!”老人申辩着。
“来人,进屋给我搜!”赵四命令着,自己抢先一步进老人的屋,把老人带有帽徽的帽子拿在手里。
“这就是证据,这帽徽就是国民党徽。你个fgm分子!”赵四扬扬手中的帽子嚷着。
zfpai一拥而上,围住了这个老实巴交的老人。
“带走!”赵四命令。
老人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他的老伴哭嚎着跌坐在地上。
大队部那里早布置好了pidou会场。当老吴头被带进会场时,zfpai群情激昂地高呼着口号。他吓坏了,站在台上,两腿哆嗦着,腰弯成九十度,豆大的汗珠从脑门直往外冒,滚落在脚前的地面上,不一会便将地面湿了一片。他也被吓傻了,竟胡言乱语。
“你的帽徽哪来的?”钟力问。
“我,我也不知道。”他答。
“什么他妈的不知道!是不是国民党当官的给你的?说!”
“是,是,是大官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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