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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84章 金盆洗手的机会
老猿山的风景还是极为不错的，紧抓着夏季的尾巴，绿茵成片夹杂着山花烂漫，时而灌进车窗里的风，嗅起来似乎也格外清爽。
郑西波凝望着远处的一座峰峦，眼神有些呆滞。
背后有人保护，这位曾经的西城教父在狱里并未遭受到格外严苛的对待，反而享受着相对之下的优待。
比如他吃的东西比别的罪犯好得多，每天放风时间也更充足。
他甚至有烟可以抽。
然而物质上的不遭虐待，似乎并不能保证精神上丝毫不受损害。
“我相信陈少，也相信我一定能出来，但这些天看着那些以前的对手、朋友，以及我那位老大哥，还是很感慨。”
“人人都没法从绝望中缓过劲儿来，每张脸上都写着万念俱灰，因为这次进去，就再没机会能出得来。”
郑西波接过儿子递来的烟，点燃，浓浓重重吐出一口烟气，不太深刻地讲述着自己连日以来的心境。
或者也是此刻的感悟。
“一开始我心里还是挺踏实的，但慢慢的，看着他们，我竟然找不到一点点的优越感，只是在怀疑，自己这半辈子做的事，是否错了。”
“人真的不能干太多坏事，报应不来还好，一旦来了，哭瞎了眼睛喊哑了喉咙去后悔也没用。”
“陈少，我不是在惭悔，因为我以往的经历告诉我，人生很多时候是没得选择的，坏事总要有人去做，你不做，你就活不好，就要被踩在最底层。一辈子，甚至几代人都翻不了身。”
“我不想做人下人，可我也不想再遭报应，不想有朝一日，沦落到他们那种等待死刑的田地，我知道您不是每次都能救我，也未必每次都愿意救我。”
一支烟只吸了一大口，然后夹在他指间，搭在车窗上被风吹到燃尽，烟灰飘散得不知去向，烟屁股已经烫到了手。
郑西波丝毫没有察觉到痛感。
萧辰替这位中年人拿掉烟头，随手扔在窗外，说道：“法律是对人最低的道德标准，触犯了法律，肯定是人渣，报应是迟早要来也应该来的。”
“嗯。”
“你比你所有认识的同行都幸运，你还有赎罪的机会。”萧辰面色平淡，眼里却是比这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中年男人更深邃的沧桑。
“以后的江陵，一定比以前的江陵要干净，在我手底下，我不会让你继续去做违法犯罪的勾当，这点你尽可以放心。”
“你要金盆洗手的机会，我给你。”
郑西波忽然热泪盈眶，麻木空洞的表情终于恢复了几分生动。
“谢谢陈少。”
简而短的四个字，蕴含的语气偏生万斤沉重。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明白，人人都会犯错，但不是人人都有知错去改的机会，千金难买后悔药。
金盆洗手的机会，大狱里那些昔日的同僚，怕是做梦都想要，却梦寐以求得不到。
萧辰翻了个身，静静看着车窗上一掠而过的山景，自有思量。
他其实并不在乎西城教父是否幡然醒悟真心悔改，他要的，只是一帮听话的鹰犬。
在不违背他对乔君远承诺的前提下，维持住地下世界的稳定不至于动荡，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涌出足够多足够好用的喽啰。
小卒虽贱，棋盘上却总是必不可少，时常堪当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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