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心事(2/2)

首发：~第329章 心事

有成子站在冥静峰的山巅，俯瞰着山脚下的小院。苏梦醒这个没良心的，不愁天师归来，他也不知道喊自己去陪客，最近我的酒量上涨了许多。

是家的味道，甄见坐在餐桌边，是自家的餐具，碗筷盘碟很熟悉，菜肴的味道也熟悉，是苏师的厨艺，而且更高明了一些。

甄见坐在那里端着一碗白米饭慢慢吃着，苏梦醒把一坛酒放在桌子边，补天士小心翼翼说道：“喝两杯？”

甄见沉默，苏梦醒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容易更加烦闷，吃饭，老王爷，您喜欢小酌，请随意。”

补天士说道：“算了，寡酒难喝，一起吃饭，杀生月，你不吃？”

杀生月站在甄见身后说道：“我照顾公子就好。”

甄见沉默吃着，苏梦醒和补天士也同样沉默。苏梦醒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那么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

饭后杀生月给众人上茶，补天士揉着肚皮说道：“天罚峰那里风景应该不错，杀生月，不给我老人家带个路？”

杀生月递给苏梦醒一个眼神，带着补天士离开小院。甄见端着茶杯发呆，苏梦醒说道：“生死之外，所有的痛苦都是擦伤。这个世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吗？”

甄见望天，苏梦醒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不怕死，头掉了，碗大的疤。后来我收了不语、不禁、不怜和不睿四个弟子，我的胆量就越来越小。

在他们修炼没有什么成就的时候，我不敢出门，唯恐自己死在外面，我的弟子就没人抚养了。

我的师父死得早，在阴阳宗和其它宗门开战的时候陨落，有成子师叔代替了师父的职责，只是总不如自家师父来得贴心，当着有成子师叔的面，我也这样说。

弟子是自家的好，从小和师父一起长大，数百年的陪伴，比父母更亲。遇到你的时候，我是第一次带着四大弟子出门，是为了让他们历练，经历各种危险，从而全方面的成长。

遇到了你的时候，我想这个孩子如此倔强，斗嘴从来不肯认输，一定会吃很多苦头。

你认我为老师，我很满足，我和大天师无法相提并论，能够在你人生路上，说几句对你有所裨益的话语，这就很开心了。

当着别人的面，我不会承认自己怕死，甚至不会对不语他们说，免得给他们压力，只是这是实话。

怕死分为两种，一种是享受不够，一种是牵挂太多。表现出来的没区别，贪生怕死而已，实则不同的。”

甄见端着茶杯说道：“有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有人活着是为了吃饭，不同的。”

苏梦醒习惯性地抚摸着甄见的头发，旋即觉得僭越了，他的手僵在那里。这是天师府的第九个紫袍天师，虽然称呼他一声老师，只是尊卑有序。

甄见抿口茶说道：“回来，一是看我娘，一是听苏师说话。苏师说话，让我心平气和。”

苏梦醒不动声色收回手说道：“喜欢听，那就慢慢聊。我的天赋一般般，就是喜欢琢磨一些没用的东西。

譬如说，修道人苦苦修行，为的是什么？长生？没那么容易，况且修行很枯燥，远不如世人百年光阴过得精彩。

许多修道人踏入了某个境界，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突破，他们会放纵自己，弥补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修行。

北渊还好，中土世界许多修士放纵起来，那真的是穷奢极欲，唯恐自己这辈子亏了。”

甄见问道：“苏师，你呢？”

苏梦醒露出幸福的笑容说道：“看着几个徒弟成长，多读一些书，多明白一些道理，不能活得浑浑噩噩。至于破境，有机会就努力，没机会也无所谓。”

补天士站在天罚峰的山顶神宫前说道：“苏梦醒的心境超然，可惜局限在小小的阴阳宗，否则前路很宽。”

杀生月俯瞰着冥静峰下的小院，聆听着苏梦醒和甄见的聊天，说道：“难得的淡泊，因此公子和苏先生的关系极为亲密。”

甄见沉默，苏梦醒也没继续开口，让甄见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甄见传音说道：“苏师，生死是小，失节事大，这个……你明白吧？”

苏梦醒呆若木鸡，失节事大？谁失节了？苏梦醒强迫自己不去看甄见，这是心里话，可不能过于莽撞，导致甄见产生心结。

苏梦醒拍开酒坛子，倒了两碗酒说道：“说点私密话。”

补天士的神念笼罩小院，隔绝了所有人有可能的偷听。苏梦醒端起酒碗喝干，吐出酒气说道：“当年我娘被人欺负，这才生下了我。小见，我想问你一句，我娘该死还是我该死？”